他伤在肩膀下方靠近心口的位置,被击中命门之痛若换做旁人早已一命呜呼。宫远徵咬牙坚持着,他不许自己睡过去,睡过去便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姐姐……对不起……”
“啪嗒啪嗒”,眼泪在这一刻止不住的落下。明明几个时辰前,他说好很快就回来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别怕,我……我会运转内力,护住经络的。你……你只管拔,别担心。”
他抓着她的手,满脸痛苦之中生生挤出一个笑来。
“去取止血的白霜粉,还有野山参!快去!”
林郗音随手抹了把眼泪,深吸了口气压着自己冷静下来。医师取来的野山参,放进宫远徵嘴里,他咬着面色已然苍白至极。
握着镊子的手不停的颤抖,她害怕,害怕出现差池……他还未及弱冠啊。
重新稳了稳心神,将瓷片拔出来的那一刻。温热的血四溅,将她身前的衣衫染红了。
宫远徵咬着山参,面如死灰,昏了过去。
周围的人全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还没死呢,你们跪什么!”
拔了瓷片只是暂时保他性命无虞,可若是今晚熬不过便是神仙在世也救不回……
“都出去吧,几位医师今夜在外烦请轮流值守。今日之事不准泄露一个字,否则……”
不待她说完,屋子里的人战战兢兢的应下保证绝不往外漏一个字。
屋子又重归平静,她看着衣衫上那片片血迹,眼泪再次大滴大滴的向下滚落。她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内力不断的传输过去,可他常年以身试毒,身体早已被那些毒素侵蚀的千疮百孔。如今伤及命脉,没有内力镇压后的毒素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远徵……求求你,别离开我。
所有人都离我而去,我只有你了。
宫尚角回到自己的屋子,只见门前放了只还亮着的龙形灯笼。这灯笼做的精细,每一片鳞片都清晰可见。
灯笼在角宫的黑夜中亮的耀眼,他眼睛泛红,思绪一下飘向了远方。
十七岁那年,他在庭院中独自练刀。天空飘着零星的小雪,寂静的庭院里空空的没有人。只是他一转头,就发现一个小小的人影正躲在墙角处。
他看着那个人影想起前不久在徵宫的葬礼上见到的那个人。
“你出来吧。”
七岁的小孩穿着单薄的冬衣,哆哆嗦嗦的从角落探出脑袋来。
“你就是宫远徵,对吧?”
小孩点了点头。
“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爹爹娘亲,徵宫所有人都死了,没人教我武功,以后会有坏人欺负我的。”
宫尚角走上前,蹲在他面前。“我教你。”
林郗音望着宫远徵手指间因着做灯笼而被割破的伤口,心下像是抽搐一般的疼痛。微凉的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处,她轻轻的啜泣着。
屋外撞钟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子时到了……
原本他们该在徵宫的庭院中喝酒,他会给自己庆生辰,拆开他送的礼物……
平安锁掉落在地的一瞬间,她哽咽着……自己只想让他平安,竟也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