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再一次见到沈烟景是在北大,这天她还见到了宋明风。
这一次,沈烟景是北大的教员,安诺没见过这样的沈烟景,她不施粉黛,一头秀发被简单的盘起,她依然爱穿旗袍,如果不是她难以改变的独特韵味,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她。
下课了,同学们都走光了,可沈烟景却迟迟没有离开,像是在等着赵安诺去找她。安诺忐忑的向她靠近,她却先开口询问沈烟景赵安诺?
安诺点头示意。
沈烟景跟我来吧,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
赵安诺你怎么认识我?
安诺发出了疑问。
沈烟景看了看面前的小姑娘,突然笑道,她笑得和边伯贤一样散漫沈烟景“我见过你,在照片上,在,在翠禧楼外。在学校里也见过你很多次。”
安诺没再问,只是跟着她走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人,她见过,是边伯贤的哥哥金俊勉。传闻说,边家被屠了满门,没想到他们两兄弟竟都还活着。
金俊勉“安诺,坐。”
金俊勉指了指他旁边的凳子。他们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来。等安诺坐下,金俊勉就打开最里面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封信,信里有一张纸条和一纸婚书。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字迹潇洒张扬,没有落款,但是她知道,这是边伯贤写的。是李白的诗。只一句,她便明了他的心意。
金俊勉说,边伯贤从小不爱诗书,偏爱武侠小说里的侠肝义胆。
一九二零年,边伯贤十岁。那年他偷偷跑到城外的河边玩耍,却在河堤上看到满满当当的灾民。饿死的,冻死的,病死的,扔在路边没人埋的,还有那河里到处漂的都是中国人的尸首。
从小生活在繁华的南平城,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的边伯贤何曾见过这般景象。他被吓得不轻,哭着跑回了家,一路上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回到家后衣服以破烂不堪,身上也有许多淤青,以为他又和别人打架,被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小贤哭声不止,刚开始他还以为他只是被父亲打了觉得委屈。直到小贤夜夜被噩梦惊醒,跑到他屋里同他讲了这件事。之后他便经常带着小贤去给灾民们送些吃的穿的,可是小贤也知道,这个国家灾民有千千万万,他们根本帮不了所有人。
一九二五年,边伯贤十五岁,你八岁。那天边伯贤被一群人追打,因为前几天边伯贤破坏了他们偷人钱财,拐卖小孩的勾当。他被击中数棍,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一条胡同,却没想到这是条死路。那群人步步紧逼,边伯贤咬牙爬上那堵墙,一下翻了进去。
你和玉素正在院里读着李白,突然听见一声奇怪的响动,便忙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墙边的地板上躺着一个血迹斑斑的少年,你和玉素把他拖进屋内,还给他擦拭伤口。他在昏迷中迷迷糊糊的听到你爹在教训你随随便便就把陌生男子往家里领。虽然被父亲骂了,但你还是执意让父亲给伯贤请了医生。
伯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必须马上回家,不然免不了我爹的一顿毒揍。他摸不清路,也来不及同赵家道谢,就又翻墙离开了。
此后,边伯贤经常翻上那堵墙,他总是听见你在院里背“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他不知道我到底背的是什么,只是悄悄记下了,回家问了我。
我告诉他那是李白的诗。于是,他便觉得你一定是喜欢李白,不然怎会不知疲倦的一直读他呢?后来他也开始读诗,只读李白。
一九二八年,我通过介绍,经过考核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负责收集南平当地情报。伯贤虽然不学无术,但是交友圈子甚广,可能也是不打不相识,他在世家子弟中也打出了他的一席之地。我发现他总是能更快的从那些世家子弟中获取有用的情报,于是发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