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西江畔,二人在一个僻静的小码头等船。
这码头确实小,从一条被落叶杂草堆满的小径延伸出几块木头栈道,又被周围低垂的树枝遮了大半,重锦却是熟门熟路地找到这里。
等了老半天,别说是船,就连路过的鱼都没见着几条,墨钰铭忍不住开口问:“……不是说坐船吗?”
重锦随意地盘腿坐定,斜靠在树干上:“这船每日只来一次,入夜时分才出现,我们连夜乘船,明日便可过江。”
墨钰铭惊讶地看了看天色:“可这才刚过午时啊!”
走了这半天山路至此,一个人也没见着,墨钰铭有些委屈道:“我饿了。”
重锦抬眼瞧了她一会,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油饼,伸手递给她道:“一人一半。”
那油饼不算大,面饼却十分紧实,墨钰铭使劲掰了一半,没吃几口便觉得饱了,剩下小半块,她像藏宝贝一般揣在身上。
离家才不过几日,她明显瘦了一圈,虽然重锦已经有尽量在照顾她,但人在江湖,确实不比从前锦衣玉食的日子。
好在墨钰铭似乎还挺喜欢这样的生活,一路走来,她说自己从没出过龙城,也从没真正见过江湖的纷争。墨无常把她保护得很好,哪怕活了这十六年,十六次问鼎大会,她也几乎从没见过这种江湖人的场景。
“你爹让你用龙剑练功,本意就是想让你当下一任盟主,却为何又不带你参与江湖事?”重锦问道。
“师傅也说过这样的话,我们都想不通,”墨钰铭捡了根树枝在地上无聊地画圈,“而且,他虽然给我找师傅,却也从来没有过问我的武功。”
墨无常似乎又上心又粗心,还真是人如其名,心绪无常,难以捉摸。
“你师傅是谁?”重锦话锋一转。
“尹相如,听说是爹爹好不容易才请来的,我从小就和他学武。”墨钰铭随口答道。
重锦惊骇道:“尹相如?原来他没死。”
据说十多年前,有一名疯剑客尹相如屠了魔教在南江的清涟寨,在躲避魔教追杀时又顺路跑去各大门派门下踢馆,比武从不讲武德,只要出手便从无活口,中原各派难得与魔教齐心,对这个疯剑客尹相如喊打喊杀,最终在混战中将他乱刀砍死,尹相如这个名字也终于在江湖中落幕。
虽然很快便有消息传出,说尹相如并没有死,只是身受重伤,但众人找了他数年也再没有半点消息,便当此事是谣传,也就没再理会。
没想到这样一个武林公敌,却在武林盟主麾下,做下一任盟主的剑法师傅。思及此,重锦不自觉嘴角上扬,看来这绝对中立的御龙山庄,也是个有趣的地方。
“嗯?我师傅怎么了?”墨钰铭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重锦知道自己师傅的名字有些稀奇。
但重锦并不打算这么快让她知道真相,便揶揄着说道:“没什么,总觉得这名字在哪听过,可能是我记错了。”
“我爹给我找的师傅,那必然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墨钰铭不明所以,语气中尽是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