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耀眼,让人看不清天际。
此刻乌云盖顶,轰隆一声巨响,重重劈在半空的光团上,震得大地为之一颤。
跟随颤动的,还有白泽的心。
它面如死灰的瘫倒在地,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宫远徵目光一炯。
宫远徵如若盼兮救了大家,她会怎么样?
白泽语气中带了无尽哀怨。
白泽怎么样?当然是死!这是以命换命。
宫远徵浑身一怔,咬牙嘶喊,试图阻止。
宫远徵盼兮,快住手!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雪公子和金繁被阵阵光晕环绕之后,胸膛的呼吸逐渐平稳起来。伤口也奇迹般愈合。
雪重子将雪公子搀扶起身,望着分明是白日却暗如黑夜的天幕,眉头蓦地皱起。
相隔甚远,他方才并未听清白泽的话。可如今他也猜出了一二。
雪重子她救了将死之人,是不是也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宫紫商抱住金繁的身形一顿。猛的回头看着盼兮,隐约见盼兮细嫩的脸蛋上,嘴角那抹血色格外扎眼。她手上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宫紫商我想起来,上回白泽只不过抓伤了上官浅,也是这般雷鸣电闪而过,它就躺了半月之久。
两人脸色顿时惨白。
如此说来,盼兮处境更甚。
黑云再次拢聚,在云中雷霆滚滚,不同的是,这一次,盼兮再无反抗之力。
一道雷击之后,撕裂般痛楚传来,她在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幽光突兀淡去,刺眼的光芒退却,宫尚角红着眼接住落下的人。
见他已经安然无事,盼兮粲齿一笑,想伸手抹去嘴边血迹,却显得无力。
她违背了天意,且造了杀戮,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宫尚角只觉心底横遭鞭挞似的痛。
本可以袖手旁观,故作不闻,却偏偏要回来,为什么呢?!
他静默了一秒,沉重笑之,自问自答。
还能是为了什么呢?当然是为了他。
唇畔中吐出的气息拂动盼兮耳鬓的细发,宫尚角替她抹净唇边的血沫,将她搂的更紧。
盼兮倏地咧嘴一笑,声音微哑。
盼兮你没事就好。
她将耳朵抵在宫尚角胸前,听着他的心跳,缓慢,但有力。
盼兮闭上了眼,眼泪流下,余光中是逐渐苏醒的身影,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缓缓闭上眼睛,手慢慢垂落,再无生息。
宫尚角大声嘶喊,心中的悲伤愤懑。
宫尚角盼兮!
宫远徵木讷的躺在地面,看着这一幕,浑身不住的颤抖,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
宫紫商吸了吸鼻子,缓缓的将身子团起,抱着膝盖,泪水漱漱落下。
雪重子无措的跌坐在地。金繁和雪公子虽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但他们清晰的明白,自己死过一次了,如今还有什么猜不到的,一时间,气氛陷入悲痛的寂静,谁也没有说话,只余几道急促压抑且无比沉重的喘息声伴随着啜泣此起彼伏。
宫尚角忽然想起盼兮曾说过的故事,同样是插手人界之事,椿最后落了个以身殉职的下场,他忽然希望,如果掉下山崖那次,盼兮没救他就好了。
那么她便能无忧无虑的一直生活在灵界,成为万众敬仰的神女,而不是堕落人界,为了他这区区一介俗人,甘愿犯险。
忽然,一阵风吹过,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一旁。
宽大的银白金袍在微风中舞动,发带从身后飘到了前面。
周遭瞬间静默,泣声蓦然停住,纷纷瞩目,只是他带了面具遮挡了严实,什么模样都看不见。
但白泽认识他。
是灵界的湫。
看着他一步步走来,周旁的人默默让出一条路来。
沉寂的气氛被面具后稍显沉闷的声音打破。
他的嗓音带有慑人的威严,更多的,却是心焦急躁。
湫把她交给我,我能救她。
白泽在旁有些狼狈,此刻眼中在不见半丝颓然,它只是静静地眺望对方。
白泽此话当真?
湫绝无虚言。
白泽喜极而泣,它用湿漉漉的鼻子拱着宫尚角的手臂,略带急促的喊着。
白泽快把主人给他。
虽不知对方是谁,可见白泽如此信任,宫尚角也在心中升起一抹希望,他不敢迟疑,忙将怀里的人依依不舍的送到对方手里。
湫抱起盼兮,当着众人的面,从容不迫的转身离去。
宫尚角呆愣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他无力倒在地上,望着天光,眼泪止不住的滚落。
白泽也随之一同消失了。他们走后不久,停留在上空的黑云也不见了踪影,恢复如初。
宫尚角愣愣望着早已没了身影的方向,身体里的内息已在慢慢复苏,感觉还能比先前好上许多。
可他却无半分喜悦,只是望着天际,陡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轰然跪倒在地,面容失尽了血色。
宫远徵哥……
宫远徵微惊,忙上前扶他。
宫尚角只是摆摆手,身躯一点一点倾颓,低到似要湮没在这无声的世界中。
漫天云霞,世界嫣红,他和盼兮,还能再见吗!
万物归于平静,一切尘埃落地,宫门上空的黑云逐渐消失,阴云散去,太阳西落,漫天的晚霞,如火烧一般满目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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