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后两日,天气都算不上好,入目皆是灰蒙蒙的一片。
地牢深处,便是白日也如黑夜。
冬季冷寒,地气潮湿。
在这方寸囚牢之中,四下皆是冷冰冰的,入眼能见的光也只是过道墙上那几盏昏暗的油灯。
盼兮透过厚重的牢门看去,身着黑衣的侍卫啐骂一声,又抽了上官浅几鞭,才骂骂咧咧的走开,和看护的守卫抱怨。
.这娘们,嘴还挺硬。
上官浅的影子投在潮湿斑驳的墙面上,和堵满污垢的裂缝映合到一起。
纵然背部都是嶙峋的血痕,她始终再狡辩。
是的,在侍卫的眼中,上官浅口口声声说「我不是无锋,不是细作」之类的话,就是在狡辩。
等到天光渐暗,寥落的星辰铺满天际,一轮弦月也静静搭在夜空。
上官浅又受完一轮刑法,气若悬丝间,狭窄的小道再次传来行色匆匆的脚步声,她下意识抬眼望去,就见一袭紫衣的宫远徵急掠走近,她神色蓦然有几分激动,想说话,却无力开口。
宫远徵却连一抹余光也未给她,径直往深处而去。
地牢深处,盼兮正依在墙角昏昏欲睡,她本就瘦小,在角落缩作一团,昏黄的光下显得脸色不太好,怎么看都楚楚可怜。
宫远徵眉目一瞪。
宫远徵狗奴才,你们对她用刑了?
身后的守卫急忙叫屈,吓得直哆嗦。
.有几位爷的吩咐,小的哪敢呀!
盼兮睡得浅,听见门外响起动静忽然睁开了眼。
有些散乱的头发笼着她如烟似画的脸颊,一双温润的眸子里闪着惊喜之色。
宫远徵身上披了件深黑的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想来是偷偷溜来的。
她撑着墙起身。
盼兮远徵,你怎么来了?
见她无事,宫远徵才饶了守卫。
守卫忙讨好着退下,不忘压低声音道。
.徵少爷还请长话短说,尽快出来,小的就先退下了。
待守卫走后,宫远徵才急切的走了进去,拉着她上下打量。
宫远徵怕你害怕,我来陪陪你,哥哥也想来,但不太方便。
盼兮听得胸口轻颤,不由朝过道看了一眼,试图望穿出去,灯光映得她眸里轻轻闪动了一下。
盼兮我理解。
她眼底氤氲了几分雾气,悠悠笑了起来。
其实她已经很安心了,毕竟和上官浅遭受的相比较起来,她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掉过。
能猜到是他们下了令,不允许对她用刑。
就这般简单关着,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宫远徵可不这么认为,眉头死死皱着,这些日子她都被「娇生惯养」着,如今这般环境实在算不得好。
宫远徵我哥让我告诉你且安心待着,无论何事他都自有安排……
他说着朝四周看去,情绪有些激动。
宫远徵可这地牢实在不是好待的,又如何安心得了……
盼兮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盼兮你当初不也在这里待了几日吗?
盼兮还记得你那时告诉我说,地牢也没那么糟糕,不是吗?
她目光如炬,让宫远徵一时无话可说。
当初怕她担心,他为此才骗了她,可如今此话被她反驳回来,他竟一时哑口无言。
都是善意的谎言罢了。
当时是为了让她心安,如今是为了让他心安。
盼兮朝他浅浅笑着。
盼兮所以别担心,我没事的。
良久,宫远徵叹息一声。
宫远徵如果缺什么就告诉守卫,我会替你安排。
宫远徵等雾姬夫人苏醒之后,哥哥听完她的说辞,解开疑点,或许事情就会简单很多,到时候,你就能出去了。
盼兮点点头,注意到地牢那头的走道上,守卫那若隐若现的身影,静默片刻,幽幽道。
盼兮你该走了。
宫远徵也知自己不适合待得太久。
尽管心中有万般不舍,还是起了身来。
宫远徵那我先走了,下次找时间再来看你。
他说罢往外走了几步,忽然顿住步伐回头,目光坚定。
宫远徵不,下次,我定是来接你出去的。
盼兮盈盈一笑,点头。
盼兮嗯,我相信你们。
宫远徵也跟着笑,才转身重新带好了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