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宫,孤灯如豆,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宫尚角坐在桌前,正细细翻阅宫门名册,他眉头紧锁,狭长的眼睛闪烁着深邃,被阴影笼罩。
夜已深,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扣响,上官浅推开一小间隙,一股幽香便随着夜风从门缝里飘了进来。
上官浅公子,我给你端来了点心。
她端着茶点,走到宫尚角桌边,放茶的间隙,斜眼瞥了一眼宫尚角手中的名册。
察觉动静,宫尚角不动声色地将其合上了,后者见状识趣地退了半步。
宫尚角没有抬头。
宫尚角有事?
上官浅没有。
宫尚角但我有。
话语中明显的赶客之意,通常这种时候,谁都不敢再作打扰,可上官浅依旧不走,让宫尚角渐渐失去了耐性。
他目光一敛,心里多了几分探究。
若非她们的情况不符,上官浅和云为衫势必会成为他怀疑的唯二目标,但这并不代表,对上官浅的戒心会就此放下。
上官浅眼神闪烁,壮起胆子。
上官浅我能替公子研磨吗?
说罢,她兀自走上前磨墨,将手里攥住的小瓶,从中滴了几滴精油到砚里,随着研磨动作,香味从很快晕染开来。
宫尚角闻到味道,好整以暇地抬起眼睛打量。
宫尚角月桂?!
上官浅点点头,细声细气地说。
上官浅我闻到公子的房间里时常有月桂熏香,就去药房领了些月桂花叶,熬制了精油。
上官浅可能没什么功用,但公子若能闻着心神愉悦,清净思绪,也是好的。
她见微知著,巧妙地在细枝末节处下功夫,语气乖巧不邀功,倒是让人难以拒绝。
宫尚角闻言静默一阵,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他低声问。
宫尚角你可知道我为何喜欢月桂?
上官浅先生也曾教我辨识花草、粗通药理。他说,月桂是一种既恐怖又有魅力的植物,它代表的花意是蛊惑。
上官浅笑得旖旎,仿若蛊惑。
宫尚角看着这张水光潋滟的脸,心下毫无波澜。
宫尚角世人常将月桂和桂树搞混,桂花的花意是蛊惑,而月桂代表的是胜利,代表至高无上,势不可挡,是赋予胜利的力量。
上官浅面上一愕,忙俯了俯身。
上官浅小女不才,让公子见笑了。
宫尚角但我喜欢月桂,并非因为这些。
这话引得上官浅有些好奇。
上官浅那是……?
宫尚角我之所以喜欢月桂,是因为盼兮喜欢,当初她赠予我的荷包便是月桂。
提到盼兮,宫尚角神情难得柔和了几分,连带眼中的光都亮了一些,不在那般寂月幽冷。
上官浅看着这张脸,一时间竟觉得还不如方才那冷冰冰好看。
她磨墨的动作顿了一下,暗自咬紧牙关。
又是盼兮!
下一瞬,上官浅表情局促起来,又朝宫尚角俯身揖礼,语气谦逊。
上官浅原是这般,那方才的推测,是小女愚昧了。
窗外树荫婆娑,暗香充盈。
他看了那低掩着欲拒还迎的衣领,但见半抹雪影,轻嗤一声。
宫尚角上官姑娘,这是想蛊惑我吗?
上官浅明艳得面容上,兀地闪过了一丝怔忡,白皙是手攥紧,透出一股无措的仓皇感来。
上官浅我…听不懂公子的意思……
这样的神态,的确能勾起几分欲想。
可惜了,还入不得他眼。
宫尚角突地轻笑一声,突然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温热的指腹紧贴着她的肌肤,眼神不见半点温情,戾气渐渐炽盛。
上官浅想要抽回手去,却挣不脱,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一点哽咽。
上官浅公子,你弄疼我了。
上官浅话还未落,表情愈发狰狞起来,是宫尚角压着她的手腕,用力了几分。
她痛得掉眼泪。
宫尚角心底冷笑,只觉得面前的人令他生厌,他手上一动,将人拽到跟前,似笑非笑。
宫尚角痛吗?痛的话,就老实回去待着。
上官浅竭力地控制住了身体的颤抖,湿红着抬眼看他。
又惊又怕!
宫尚角眼帘只是淡漠搭垂,蓦得松开她的手,上官浅没个防备,跌坐下去。
她来不及反应,又听见宫尚角轻缓却清晰的声音。
宫尚角滚。
上官浅瞬间双眼更红,如蒙受了巨大的屈辱一般,跌跌撞撞的起身,落荒逃去。
宫尚角甚至余光都未瞥去,面上恢复了冷寂的面容。
回廊里,上官浅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也没有反应,只是那双眼竟是厉色,哪还有一丝害怕的神情。
没了慌乱没有忐忑,余下的只有一种寂冷的平静。
盼兮,既然你要做绊脚石,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