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慢落山,稀薄的云层让天地看上去灰蒙一片。
角宫庭院,上官浅正和下人一起整理院落,她命人将院里的花坛修整翻了新,种上了一些花。
她的脸上沾了些泥土,袖子高挽,露出一截手臂,笑容粲若明媚的艳阳。
忙碌的下人手上动作缓慢、犹豫不决,可又不敢违背上官浅的要求。
今日执刃同徵少爷不在角宫,盼兮姑娘也一早出去至今未归,一时间角宫连个主事儿的都没有。
上官浅虽是客人,但使唤下人这种事,还是有权利的,角宫管事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上官浅似是没看出众人的懈慢,时不时就催促着,纵使这般,一直到了晚间,原本单调的庭院还是被种了不少颜色鲜艳的花草,多了许多花苞,院内逐渐气味清香,颜色斑斓起来。
院子里扬起阵阵尘土,宫尚角缓缓归矣,见状蓦地皱眉。
宫尚角这是在做什么?
下人们突然听见他的声音,都吓得停下了动作。
离他最近的下人连忙行礼,面上带着紧张。
.回执刃,种……种花。
宫尚角脸色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他身后的宫远徵忍不住好笑。
宫远徵种花?呵~
上官浅未必知道,可角宫的下人都很清楚,他哥哥最讨厌这些徒有其表的废物。
下人唯唯诺诺地答了声是。
.上官姑娘说羽宫的兰花开了,很是好看,所以便张罗大伙儿一起在角宫种上了杜鹃,说等到春天,一定开得会比羽宫的兰花更加美艳绝伦……
暗地里,下人一句话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不远处的上官浅拍了拍裙摆沾染的泥土,向他跑来。她兴致盎然,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宫尚角的视线便呵厉射来。
宫尚角谁允许你擅自在此种花?
上官浅原本笑盈盈的脸突然愣住。见他神色不悦,眼神里冷然一片,连印在瞳孔里的花都仿佛失了颜色,所有人都惶恐起来,纷纷跪下,大气不敢出。
唯有上官浅还站着,垂在身侧的手指有些无措的攥着,指尖上泥泞一片。
宫尚角睨她一眼。
宫尚角你为何不跪?
上官浅咬着牙,有些委屈得低下头,忍了忍,最后还是屈膝跪了下去。
宫远徵止不住得在一旁幸灾乐祸。
宫远徵在这角宫,除了盼兮和我,见到我哥,都得跪!
宫远徵还有,我哥最讨厌花了。
上官浅心底泛酸,眸里很快泛出几点泪光。
上官浅我只是觉得,角宫太冷清了,栽种些花,可以让大伙儿看着心情好一点。
似是没看见上官浅委屈的表情,宫尚角面色如水的径直离去,背影远远抛来一句。
宫尚角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拔了。
宫远徵随即跟上,不忘添油加醋。
宫远徵都拔干净点,一颗不剩!
.是。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下人才纷纷松了一口气,随即动作利落的将刚种下的花一颗颗连根拔起。
上官浅面上是忍不住的心灰意冷,她抬起手背默默擦掉了眼角流下来的泪水,转过头对下人们表示抱歉。
上官浅是我对不起你们,害得大家白忙活了一天。
因为她擅作主张,害他们险些被牵连受罚,上官浅露出愧疚的表情。
众人心里再有怨言,见她这般,也不好在责怪。
再者,她到底也算半个主子。
.上官姑娘也别气馁,这些花不能种,到了开春,也是能种上几颗月桂的。
上官浅有些不明所以。
上官浅执刃大人不是不喜欢花吗?
.可月桂,执刃是喜欢的,李管事也预计在开春的时候在院里种上几颗呢,若不得执刃允应,又怎敢擅作主张?!
闻言,上官浅的脸上露出几分惊奇。
这些嚼口舌的话,本不该提的。
但在角宫,上官浅对待下人们都不错,有什么消息大伙儿也不太会防备于她。
上官浅轻轻搭在木栏上,脸上露出一抹深邃的笑意。
月桂吗?!
她也熟!
庭院尽头,树影背后,金繁看着她的身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