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耽搁了好些时辰。
宫远徵带着她回到角宫时,天色已将昏未昏。
暮色照得廊檐深邃而幽长。
盼兮正准备回屋,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宫远徵盼兮。
她回头,待看清来人,不由展笑。
上官浅跟在宫远徵身后,抬眸便撞上盼兮不经意间的回眸一笑。
皓齿明眸如盈盈秋水,淡眉弯唇又如款款星月。
有美人兮,不外乎如是。
云为衫说过她很美,却不曾想,居然美的如此有攻击力。
盼兮怎么你又来了,都看腻你了。
宫远徵有多腻,食食不知味?
盼兮忍不住压着唇角笑出声来。
盼兮那到不至于。
两人脱口而出的调侃,一切都是玩笑似的亲昵。
虽未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可彼此的熟稔却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这可与宫远徵在女客院落对她的表现完全不同。
盼兮目光稍移,略略看向他身后的上官浅,有那么一点惊讶。
盼兮这位是?
宫远徵笑意收敛了些,怒了努嘴。
宫远徵上官浅。
盼兮略略一想后,明了。
是那位将玉佩还给尚角的姑娘。
盼兮原来是上官姑娘,久仰。
说起来,那些备选新娘,她就见过两位。
云为衫是张扬外放、五官明艳的美丽。
而上官浅则是那种清纯可怜、小家碧玉的漂亮。
上官浅我初到角宫,若是日后做了什么不对的事,还妄海涵。
那张脸无辜,轻轻地朝盼兮点头示意,礼数有佳。
她眸里含笑,眼底仿若一泓清泉。
但眼睫之下,是一片晦暗的阴影。
盼兮上官姑娘严重了。
两人来来回回,无非就是些客套话。
盼兮脑海中下意识闪过「救命恩人」几个字。
宫紫商的话本子不少,她看过一些,里面的女主人公似乎对救命恩人有着格外的执着。
也不知,上官姑娘是否会那般。
盼兮静默了一瞬,忽略了心底那一丝隐约异样的感觉,笑笑道。
盼兮那我先回房间了。
上官浅嗯,姑娘慢走。
上官浅面上笑容得体,心下也不太好。
今日她可称得上是盛装打扮了一番,揽镜自照时都觉得镜中之人算得上姿色过人,又兼之住入角宫是好事,是以眉梢都沾染着些许喜色,能让人在人堆里一眼就看出她来,是一颗耀眼的明珠。
可盼兮只是静静站在那,就全将她比了下去。
如同一轮皓月升上夜空,使明珠暗淡。
上官浅看了她半晌,直到转角没了盼兮的身影,才准备继续往前。
面前屋门紧闭,窗户也合着,在逐渐黑下来的夜色中,连一丝阴影也不露。
宫远徵眉间冷郁,忽然往前将她拦住。
宫远徵你的房间在那边。
上官浅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蜿蜒曲折的几条回廊遮住高墙,距离眼前的正殿有些偏,她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盼兮所住的院落,可比她的房间近的多。
她复又抬头看着宫远徵,继续露出那人畜无害的模样。
上官浅谢谢,我知道了。
上官浅宫二先生是在正殿吗?我想……
她说着,绕开宫远徵,就要往前。
宫远徵身子一转,继续拦路,丝毫没有让开的迹象。
宫远徵天色已晚,哥哥喜欢清静!
上官浅可是我初来角宫,理应要跟执刃大人问安才是。
宫远徵我哥待人向来宽厚,你迟一点去打招呼,他也不会怪你的。
上官浅就是因为执刃待人宽厚,小女不胜感激,才更不能失了礼数。
她想过去,可她往左,宫远徵也跟着往左。
上官浅面露疑惑。
上官浅徵少爷为何百般阻拦我呢?
宫远徵眯起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宫远徵忽然想起一句话,漂亮的女人会哄人,也越会骗人。
上官浅多谢徵少爷夸奖。
上官浅微微一笑。
停顿了一瞬,继续道。
上官浅可我的身世,执刃以及长老们都确认过了。
宫远徵不以为然。
宫远徵他们的方法和我的方法不太一样。
少年促狭地一笑,边说边取下腰间的短嘴壶,从里倒出一只黑色的虫子,两指捏着,举到上官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