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皎白光辉带着淡淡的孤寂,空气中尚有香烛燃烧的气味。
金繁正埋头在一摞又一摞的记录卷中翻找,不放过一丝细节。
忽然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金繁即刻警惕,循着气味走到院中,闪身到一根柱子后面。
院中用架子和簸箕晾晒着许多药材,没什么异样,只是角落里一个人影正快速焚烧着什么,火堆里冒出白烟。
那气味就是从那儿来的,是书页烧焦后的刺鼻味。
金繁你在干什么?
金繁武功高强,步履无声,那人恰好往火里丢下手里最后一页纸,不知他何时就来到自己跟前,神色慌乱地解释。
.我……我在烧过期的药材。
金繁一眼认出跟前的是贾管事,眉头一蹙,起疑。
金繁过期或失效的药材会有专人销毁,怎会无缘无故在医馆内部点火焚烧?
金繁况且,你当我瞎吗?看不出你烧的是什么?
贾管事吞吞吐吐说不出完整的话,只希望盆里的东西快点烧尽。
金繁显然猜出他的意图,忙踢翻了炭盆,灭了明火,又朝旁捡了树枝,在灰烬里翻了翻。
里头虽有残留,但并不完整,他从灰烬里挑了一小块残角,看色泽,是专用的记录卷书,金繁目光一凛,忙用绢布包好,收入衣襟,这才揪着一头冷汗的贾管事,回了羽宫。
——
隔日,宫远徵走进宫尚角的书房,驾轻就熟地坐到宫尚角身边。
他四下看了一眼,奇了。
宫远徵怎么今天还不见盼兮?
平日盼兮起了身,总会抱着白泽来屋里和宫尚角闲聊,可今日已是第三日了,一次都没碰到过她。
宫尚角恐还在睡,最近夜里,她都抱着出云重莲去收集寒露,睡得较晚。
宫远徵闻言轻哼了一声。
宫远徵新学的法子?小气,都不告诉我一声。
他杵颌看着下方的黑池,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其中泛起涟漪。
宫尚角站在书案边,微动的波纹没有引起他任何的关注。
宫远徵见他这么专注,询问。
宫远徵哥哥在看什么?
宫尚角手指轻搭在桌上,勾唇。
宫尚角信鸽提前把云为衫身份的调查结果送回来了。
宫远徵忙追问。
宫远徵和哥哥预想中的一样吗?
宫尚角不一样。
宫尚角不急不躁的起身,眼神比池水深邃。
宫尚角暗器带了吗?
宫远徵的表情较为兴奋。
宫远徵带了。
宫尚角轻点下颌,视线扫过书案上云为衫的画像。
宫尚角走。
女客院落,云为衫坐在房间里,听着窗外鸟兽的叫声,交叠开门的吱嘎一响,上官浅进了房间。
云为衫没有回头,就听见了上官浅的声音。
上官浅明日一早,宫尚角的信鸽应该就会带回情报了。
云为衫淡淡「嗯」了一声。
云为衫我知道。
上官浅想好办法了吗?
云为衫回过身,看向她。
云为衫你这么问,是有什么办法吗?
上官浅当然。
上官浅眼眸亮了一下,她来,正是因为有了计划。
上官浅反正避无可避,若当真暴露了,便挟持一个人质,全身而退。
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云为衫不免摇头,这话听着简单,却无从下手。
云为衫宫门里每一个人都深不可测,就连平日没心没肺的宫紫商,也不一定好得手。
上官浅那你就找一个最有把握、一定能成功的人。
云为衫微微侧目。
云为衫谁?
上官浅微微一笑,用手指在桌上写下一个羽字。
云为衫起初有些疑惑,很快语气中就带上几分自嘲。
云为衫宫子羽?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近他的身?
上官浅窃窃一笑。
上官浅难道你还想挟持宫尚角不成?
她步步盘算。
上官浅宫子羽不是选你做新娘了吗?而且你们也有过密切联系,倒时你装作被陷害,委屈害怕得靠近他,不是手到擒来?
上官浅若你逃了,活下去是你的本事,若死了……也好。
上官浅毕竟伪装在羊群中的两匹狼,其中一匹狼死后,另一匹狼只要藏得足够好,便会安然一段时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云为衫顿了几秒,不由感叹。
云为衫这都是你都算计好的?!
云为衫你真厉害,把我也变成一颗棋子。
上官浅别急,这不过是最坏的结果罢了,事情不是还没发生吗?
她眉眼弯弯,面容俏丽,若非知道她冷血无情,只觉得这是一个少女在撒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