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后,沈明淮去实际上买了身新衣服,找了医馆重新包扎了伤口后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玉明镇,等到了沈府门口却看到数名仆从抬着几个大箱子从府中出来
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沈明淮对自家四处购置宅院搬来搬去也早已见怪不怪,翻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拦住了一名仆从问道
“你们可知爹爹这次打算要搬往何处?”
那仆从看到沈明淮回来,脸上惊喜难掩,急忙放下箱子和他匆匆行礼道
“公子,夫人说老爷在大赋城购置了一处宅院,叫小的们先运些金银细软过去,再有两三日夫人便要和老爷一同启程。”
“如今公子平安回来,总算是消解了夫人和老爷的一桩心事,小的这就去和夫人老爷通传公子归家一事。”
沈明淮皱皱眉,心中有些不解,往常若有了小姐的消息,多是父亲在当地购置宅院,而后再借扩展生意之名数次前往打探,如今怎得爹和娘要一同去?
沈明淮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抬箱子
“不必,我这会儿直接去娘亲的院子。”
说着,沈明淮牵着缰绳进了府,直奔杨莲的院子去了
…
“爹娘,小妹!我回来了!”
沈明淮声音雀跃地进了院子,坐在堂内的杨莲和沈戟山见到平安归家的儿子,脸上表情却似喜又似愁,眼神中交杂着各种的情绪
觉察出厅堂内的氛围有些不对,沈明淮敛下唇角的笑意,环视一圈没见到沈云岫的身影,心中弥漫起淡淡的不安
“娘,妹妹呢?还没找到她吗?”
闻言,杨莲眉间愁绪更添一份,捏着手里的绣帕不断搅动着,口中哀叹连连
“如今你以云岫的身份去了宫门,我与你爹不好大肆声张,只能派出人马暗中搜寻,另外还请了百晓阁出手探听,可这一连几日却半点消息都没有。”
“也不知道云岫丫头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身上还有没有银钱生活……”
杨莲用帕子轻轻压了压眼角渗出的泪珠,一向强势的她在许久寻不到女儿的情况下整个人看起来都沧桑疲惫了不少
沈戟山在生意相关的事情上能说会道,可眼下遇上了女儿失踪的事情却也说不出来几句宽慰自家夫人的话来,毕竟他自己心中亦是难受酸涩至极
整座小院里的氛围因为这番话变得愁云惨淡,沈明淮按了按眉心,拉住了自家娘亲的手却也只能宽慰她道
“妹妹自小福大命大,或许是在路上贪玩了也未可知。百晓阁的情报网遍布江湖,也许再等个一两日便能打听到的。”
这话沈明淮说得也是心里没底,但眼下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此
想起一箱箱往府外抬的金银细软,沈明淮为转移正沉浸在哀愁中的二老的注意力,便主动提起道
“爹,是大赋城那边又有小姐的消息传过来了吗?我听府内仆从说您和娘这次要一同前往。”
沈戟山应了声,紧蹙的眉头也总算是舒展了些
“嗯,那边成衣坊的绣娘递过来的消息,说是前些天有人到店中量体裁衣,她确实看到了那个姑娘后颈上的红色胎记,绘制送来的图上形状也与为父印象中也是别无二致。”
“不过不太巧的是她说那个姑娘来的时候戴了幂篱和面纱,看不清眉眼,做了衣服也不叫人送到府上去,只说让一名哑奴来取,目前还没打听到具体是住在哪一户的姑娘。”
闻言,沈明淮心中也稍有宽慰
“不管怎么说,确定了这姑娘确实在颈后有红色胎记范围就已经缩小很多了,况且若真是小姐能到沈家成衣坊量体裁衣,至少说明小姐这些年过得也不差。”
杨莲在旁边细细看着自家儿子,却总觉得有些奇怪之处,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意识到
“当初庚帖上写的少主选亲的时间不正是今日吗?淮儿怎么今日孤身一人回来,还…还身着男子服饰?”
杨莲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揪紧,将衣裙攥出了层层褶皱
看着母亲脸上惶惶不安的神情,沈明淮搬出了宫子羽送自己出门时的那一套说辞
而后又将自己到宫门后的日子挑挑拣拣地选了一些讲给杨莲和沈戟山
听了沈明淮的话,沈家二老松了口气
“既是八字不合,那也不必再费许多心思应付了,淮儿不如去将包袱收拾好,与我们一道去大赋城吧。”
想着仍未归家的妹妹,沈明淮拒绝了沈家二老的提议
“爹娘,我想留在这里等妹妹回来,况且咱家基业在此,总要留个人在这里打理。”
沈家夫妇对视一眼,沈戟山拍案做了决定
“淮儿说得不无道理,那便依你所言。”
杨莲又紧跟着补充道
“既然淮儿提前回来了,那我们也不必再多等,早些去也好早有消息,不如今日用了午膳后就启程如何?”
沈戟山点点头,应了下来
于是,当日用过了午膳后,杨莲同沈戟山便踏上了往大赋城而去的马车。临行前,杨莲又掀开了车帘不放心地叮嘱沈明淮道
“我与你爹虽不在府上了,但你每月一次的参汤万不可停,记得了吗?”
沈明淮记得自己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自那以后便每个月的月末都需要服用一碗参汤。那参汤里不知加了些什么药难喝至极,每次喝的时候都要娘把他钳在怀里硬灌下去,只一次因有了小姐的消息,沈明淮便趁着娘不注意偷偷将口中的参汤全都吐进了花盆里,可不知为什么,当夜里便发了高烧,浑身的骨头也都像是被人反反复复一节节地敲碎了一般疼痛难忍,最后还是喝了那碗参汤才得以缓解
那种疼痛沈明淮如今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于是自那一遭之后他便再不敢抗拒喝参汤
“我记得了娘,那样的苦我可不想再遭第二次了。”
杨莲得了沈明淮的保证后将车帘放下,吩咐了车夫启程,沈明淮看到马车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后便回府叫来了管家王明
“这些日子我不在府上居住,若有急事寻我就让我屋里的血鸽送信,但万不可在人前行事。若是有人来问起我的行踪,你便说我出门云游不曾回过家里,若有人问起云岫,你便回他云岫被宫门拒亲,伤心之下出去闯荡江湖了,若是再问起爹娘,你就回他,他们出去经商就是。”
王明在沈家当差十几年,对沈府极为衷心,虽不解沈明淮的这一番话但还是躬身应是
吩咐完这些之后,沈明淮揣上银票便一身轻装地出了玉明镇到了郊外寻了一处客栈落脚,又将已经认了路的血鸽放出去归家
…
而在宫门这边,由于宫远徵不喜审讯刺客时有人打扰,所以一直到暮色降临,他才得知沈明淮被宫子羽掳走一事
没从郑南衣口中套出什么有用信息的宫远徵本就心情不好,如今又得知此事顿时气地他摔了一个杯子
“又是宫子羽!”
见宫远徵面带怒意转身不知要往何处去,来地牢通传的侍卫小心地上前禀报道
“徵公子,执刃有请,还请您尽快前去执刃厅。”
稍一权衡,宫远徵转了方向往执刃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