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郑南衣被抓住后,剩余的新娘们都被安排着住进了宫门的女客院落
或许是昨晚的经历太过惊险让她们身心疲惫,宫子羽步履匆匆穿过大门走进的时候看到各个房间的房门紧紧闭着,院落里一片安静,只有寥寥几个准新娘聚在一起说话,以及一些仆人和侍女在走廊里穿梭着做自己的事情
女客院落里的掌事嬷嬷看到宫子羽进了女客院落,心中一惊连忙迎了上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来这里干什么?”
宫子羽被掌事嬷嬷挡在了院子里,只得停下来回她道
“我过来看看。”
“胡言乱语,这里是女客院,你来看什么,要看上万花楼里看去。”
宫子羽顿时一噎,他风评不好,这会儿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心中对昨晚被宫远徵带走的姑娘的担忧让他不想多说,绕过掌事嬷嬷径直往里去了
掌事嬷嬷也不敢拦宫子羽,拉住一个路过的仆人道
“跟我去门口守着,莫要让人发现羽公子来这里,不然他麻烦大了,我的麻烦也大了……”
…
宫子羽先是拉住了一个仆人问话,得知被宫远徵带走的姑娘没有被送到女客院落之后心中虽然担忧更甚,但想到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件事,便又向仆人问了云为衫的房间
得到了具体的位置之后,宫子羽目的明确地上了台阶直奔云为衫的房间
在诸多因素的加持下,云为衫坐在房中一夜未眠,眼下的乌青和眼中的疲惫让她看上去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听到敲门声,云为衫脸上有些惊讶,不过等她打开门看到宫子羽之后这抹惊讶就又化作了了然之色
不等宫子羽开口,云为衫便道
“羽公子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取。”
宫子羽见云为衫对自己的到来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又见她拿出了自己昨晚没要回来的面具,不由地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要回这副面具的?”
云为衫将手中的面具递了出去,将原因缓缓道出
“这副面具上的颜料并非普通的油彩或色膏,而是一层轻薄的釉,普通工匠很难有这样的技艺,所以这副面具应该是由名工匠打造而成,要么价格不菲要么意义深重,换做是我遗失了这副面具,我也会心疼的。”
云为衫的脸上淡定沉静,叙述时的思路清晰且有条理,看着不像是为了讨巧而动用的小心思小把戏,而是真正有涵韵在的
宫子羽眼中划过一抹欣赏
“云姑娘玲珑心思倒是没说错,这副面具于我而言意义深远,更是独一无二的。”
宫子羽说话时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哀伤之意,云为衫猜测或许送这副面具的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她没有必要再刻意提及去触这位羽公子的伤心事,况且宫子羽也不是她的目标,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再多问什么
只是想起来昨晚那个替她挡了一箭,看着她满眼真诚还很好心肠的姑娘,云为衫还是不由地探听道
“羽公子,恕我多言,不知昨晚后面被另一位公子带走的那位姑娘眼下境况如何?”
到底是宫门的人,宫子羽的性子虽天真又多情,可却也有着一定的敏锐
“云姑娘和她关系似乎不错?”
云为衫不慌不忙道
“那位姑娘昨晚先崴伤了脚,后又受毒粉侵袭,到如今也不曾住进女客院…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若这问题越界了,羽公子便全当我是胡说。”
听云为衫答地流利又挑不出什么错处,宫子羽也就打消了那本就不多的怀疑,眼神中透出点点惆怅
“沈姑娘在徵宫,具体境况我也并不清楚,不过等下我是要去看看的。”
说起徵宫,宫子羽想起了昨日宫远徵给新娘们下的毒,心中不由地又担忧起来
“对了,昨日的毒…你们都解了吗?”
云为衫轻轻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洁白无瑕的手臂来,上面的黑色毒痕已经消失不见
“昨晚少主给我们送来了解药,已经没事了。”
宫子羽点了点头,拿着面具准备离开
“如此便好,那我先走了。”
云为衫按照礼制微微福身,送走了宫子羽
…
由于昨晚睡得太迟,以至于沈明淮被宫远徵捏着脸灌下一碗毒药的时候神志还十分地不清醒,身子遵循着本能将滑入喉咙的药全都咳了出来
蓦地,脖子上多出了一只手不断地收紧,呼吸着越发稀薄的空气,昨晚那种惊惶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不仅唤醒了沈明淮不清晰的脑子,还找回了昨晚的记忆
沈明淮张大双眼,扣住宫远徵的手腕后却又不敢用力掰开,只能断断续续道
“徵…公子,我…我呼吸…不了了。”
宫远徵见沈明淮清醒过来,便也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看着沈明淮脖子上的一圈青紫,宫远徵只是毫不在意地冷笑一声
“醒了?还记得我昨日和你说过什么吗?”
沈明淮摸了摸隐隐刺痛的脖子,哑着声音有些艰难地一字一句复述着宫远徵昨天交代他的话
“卯时三刻起身,只需收拾好便即刻找公子试药,不得耽误半刻。”
宫远徵抱着手臂站在他床边,面上还带着未消的薄怒
“记得倒是清楚,那你瞧瞧现在是几时几刻?”
沈明淮侧头看了眼窗外,天光已然大亮,怕是都要辰时末了,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宫远徵的面色,局促地抓了抓被子,从善如流地从床上下来跪在了地上认错道
“徵公子,云岫知错,下次不敢了。”
沈明淮也不知道这招对宫远徵有没有用,但反正以前在家的时候犯了错,他爹挺吃他这一招的,常常是见他跪下来便不忍再重责他了
忐忑了一会儿,沈明淮听到了头顶上方传来宫远徵的声音
“我最讨厌等人,若你再敢有下次……”
沈明淮竖起四指真诚发誓道
“若再有下次,但凭徵公子处罚。”
宫远徵看了眼沈明淮发誓时竖起的四指冷哼一声到底也没说什么,提起沈明淮的领子便往外走
“既然已经起迟了,便也不必收拾了,直接跟我去试药就行了。”
沈明淮虽比宫远徵还矮些,但他还跪着便被宫远徵直接提着领子往外拖,难免显得有几分狼狈,沈明淮不由地挣扎起来
“徵公子,我能自己走。”
闻言,宫远徵直接松了手,害得沈明淮一个大马趴摔在了宫远徵的脚边
“嘶——”
沈明淮揉着被摔疼的手腕敢怒不敢言,见宫远徵不想理会他径直往前走,担心自己跟不上又要叫他等,最后还要自己受罚,便揉着手腕追了上去
宫远徵将沈明淮带到一间摆满药材的房间,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道
“汤药喝完,丸药只需吃一颗就可以。”
顺着宫远徵的手指看去,沈明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满桌的药不敢相信地确认到
“这些?全部?!!!”
宫远徵眉头微蹙,冷冷瞥了愣在原地的沈明淮
“怎么?你又反悔了?”
这可是他一夜没睡才翻出来的徵宫里最烈的所有毒药
沈明淮望着这一堆毒药咽了咽口水,他虽然好像不能被毒药毒死,但如果要把这一桌吃完,他可能会被这些药撑死
沈明淮艰难地摆了摆手
“没…没有,就是好像有点太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宫远徵唇角挂起一抹让人胆寒的笑容,看着沈明淮幽幽道
“多吗?我怎么不觉得。”
接着,他拿起一杯毒酒递给沈明淮
“先把这个喝了,喝完我给你诊脉。”
宫远徵的动作不容沈明淮拒绝,沈明淮只得结果他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可即便如此,这杯药酒进入口腔的时候还是带给沈明淮极其炸裂的味觉感受
宫远徵见沈明淮脸色扭曲,直接捂住了沈明淮的嘴让他吐不出来
“不许吐,咽下去。”
沈明淮眼圈一红,喉结上下滚动着将嘴里的药酒咽了下去
听到声响后,宫远徵才放了手,转而将一杯清水端给沈明淮漱口
“什么感觉?”
沈明淮漱完了一整杯水,嘴里的味道也只是散去了一些,听到宫远徵的问题,那股味道又好像冲到了他鼻子里一样让他反胃又想哭
“又酸又苦,还有点儿臭,一点酒的味道都没有……”
宫远徵瞪了沈明淮一眼,搭上他右侧手腕
“谁问你味道了,我问你现在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明淮仔细感受了一下,除了舌头上全是那个药酒的味道之外,没别的不舒服,于是便如是地和宫远徵说了
宫远徵蹙着眉,仔细感受着手指下的脉搏跳动。很健康,连一丁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这可真是太让他意外了,他刚才给沈明淮的毒酒是不需要喝,只要皮肤接触一滴都会被腐蚀的毒药,而沈明淮喝了一整杯居然连一点腐蚀的迹象都没有
“嘴张开我看看。”
宫远徵放开沈明淮的手腕,抬着他的下巴去看他口腔里面的情况
健康的红色,连皮儿都没破
宫远徵眸色渐深,忽地在沈明淮手背上用暗器划开一道口子,举在眼前细细观察
沈明淮痛呼出声,可手被宫远徵握着,他挣脱不开只能由着宫远徵的动作
宫远徵的暗器上淬了毒,可划破沈明淮的手背之后,那黑色的毒像是不能与沈明淮的血液互相融合一样,只在起初流出了一点黑血,后边就是鲜红色的新鲜血液了
这样神奇的现象和体质,宫远徵兴奋到拉着沈明淮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为了做研究,宫远徵拿了只碗放在沈明淮手背下面接了不少血后才取了止血的药给他敷上,又用纱布包好
正在宫远徵挑选沈明淮下一杯要喝的毒药时,走来一个侍卫向他行礼道
“徵公子,执刃大人有请。”
宫远徵先是有些不耐地皱起了眉,但很快便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先不试药了,你也一起跟来。”
听到暂时可以不用喝那些毒药后,沈明淮的心情放松了些许,抱着那只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疼还越来越凉的手应了声之后跟上了宫远徵的步子
宫远徵喊来侍女替沈明淮收拾利落后才带上他往执刃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