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重金身

夜昙来到玄境外，看到了焦急等在外面的飞池。

“飞池，有琴怎么样了？”

“公主，神君还未出关，属下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见夜昙到来，六神无主的飞池总算找回一丝理智，他还是比较信任眼前的天妃。

夜昙看向他身后的玄境，即便自己也算不上冷静，但情势所迫，她不能自乱阵脚。

双眼微微闭上，再睁开，便已回归冷静，抬眸看向飞池。

“如今满天界都在找他，飞池，你速去九霄云殿，告诉天帝还有天后，玄商神君即刻出关。”

“那神君这……”

“交给我，我想办法带他出来。”

“公主，可这玄境的门只有神君才能打开，你要如何进去？”

没有任何回答，夜昙直接冲了进去，飞池见公主安然无恙地进入，迅速化作蓝光向九霄云殿飞去。

没想到夜昙因有少典有琴的虹光宝睛在身，轻而易举地便穿过了玄境的结界。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少典有琴修炼的地方，只见玄境中漂浮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欲念球，放着一张与蓬莱绛阙内一模一样的银白色檀木桌椅。

此时的少典有琴正盘腿坐在地上，周身被一团黑气所笼罩，而眉目亦渗出点点汗珠。

“有琴，小心。”

可能是听到心爱之人的声音，少典有琴被唤醒，挣脱了黑气的束缚，中断了修炼。

但因余波太大，夜昙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少典有琴闪身来到夜昙身边，及时扶住了她。

“你来做什么？方才若是不小心伤了你，可如何是好？”

“我来是想告诉你，归墟异动了。”

夜昙紧紧抓住少典有琴的衣袖，她不想他死，但他身为神族的皇长子，有自己的责任在身。

不经意间，原本被震散的黑气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夜昙一愣，她发现四周漂浮的黑气没有恶意，只想冲进某人的体内。

“这些是什么呀？它好像对你有执念？”

“它们是我的心念。”

眼见着黑气越聚越多，少典有琴将夜昙护在身后，这团黑气便朝着二人袭来，眨眼之间周身的环境有了变化，他们竟到了上书囊。

“你的心念为何会带我们来此？”

“身为神君，必须心无旁骛，所以我割舍了杂念，但这黑气似乎很不甘心被我割舍，想要重新回到我的体内，控制我的意识。”

“有琴，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执念让你这般抗拒，但人生而有欲，不如试着去接受它。”

接着黑气又将二人带到了归墟。

“这里是归墟？”

“别怕，这只是归墟千年前的一场异动。”

站在归墟海边，这里空气中弥漫的气息让夜昙觉得很熟悉。

当少典有琴看到师父奋不顾身跳入归墟的那一幕，手掌紧握成拳，眼眸微微瞪大。

夜昙这时才知道少典有琴的心念是恐惧，这也难怪，他自己一早就知道自己要死，死于何地，何种方式，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割除心念后，我将它埋入玄境的树下，许是它感受到了归墟异动，竟然死灰复燃了，看来，只有消灭心念，我才能一往无前。”

黑气最终化作幼时的少典有琴出现在二人面前，夜昙看见他召唤出清光剑，在他攻上去的那一刻，闪身挡在幼时的他前面，阻拦着他动手。

“那不过是一个孩子看到恩师离去后的正常反应，你若因此无法面对而将其割舍，与滥杀无辜有何区别？”

“你不懂，让开！”

“你要当五界的守护英雄，没人拦你。可是有琴，你要知道这五界并非非黑即白，若前方无心无念，唯有残忍和决绝，那这一往无前又有何意义？”

夜昙察觉到少典有琴逐渐放下了手中的剑，便紧紧握住男人的手，让他此刻冰冷的手感受到一股温暖，无声中也温暖了恐惧的心魔。

“你不过就是一个被吓怕了的孩子，其实你就如同我一样，身处逆境时，多么想听到一句劝说。有琴，你可以怕，你没有错。你以为玄光神君跳下去的时候就不怕吗？你仔细想一想，他方才毅然决然选择跳下去时，何尝不是眼角含泪，不忍与你分别，心中亦是恐惧万分。怕，但他还是克服了恐惧，选择跳了下去。不管是神还是人，人若是不怕死，又怎知生的可贵。”

少典有琴因夜昙的话有了回转，手中的剑也消失不见，缓缓走到心念的身旁，蹲下。

“我原本以为我害怕会被你打倒，成不了神君，补不了归墟，如今看来，我只是害怕面对自己，对不起。”

直面自己内心的恐惧，去拥抱它，接纳它，然后释然、放下，才是真正的成长。

少典有琴因此与夜昙重新回到玄境，也顺利练成了十重金身。

“看来修为之事在于自身，而非功法。”

拥有十重金身，夜昙也很替他高兴，可这也意味着他要去完成修补归墟的使命。

少典有琴愣了一下后，头痛欲裂，吐出一口血。突然间，自己丧失的所有记忆，顷刻回到脑海里，怪不得你总说自己是灾星，胡闹无规矩，怪不得你与传闻中的青葵公主脾气秉性大相径庭，原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是我不够细心，丝毫未察觉罢了，原来我自始至终想娶的人都是你——离光夜昙。

“你没事吧？”

“没事”

少典有琴稳了稳心神，看向自己的挚爱，吐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