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入秋,天气微凉。雾无声无息绿了树木,风慈柔爱抚引得树叶唦唦,水流孱孱不息,河底蛙叫不断,不知哪处的虫鸣最是吵杂,马厩发情的战马时不时叫着声。
盘在树上的蛇伸出分叉的舌,锐利的眼注视着树下啃着野果的老鼠蓄势待发。
明月高挂在军营的正上方,散发着皎洁的银光,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霜衣。
此时此刻的军营已经陷入了睡眠,今天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将士一夜好眠。他们的面容祥和,嘴角微扬,梦里正与三年六载都没有见过面的亲人团聚。
一个个拔地而起的白色营帐里,呼噜声最不缺。篝火架子上,篝火燃烧的很旺,柴与火碰撞发出“噼啪”的声音。
夜里巡逻的将士是辛苦的。他们右手拿着武器左手拿着火把,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履游走在各个角落。脸色都十分肃然,炯炯的眼睛不愿放过一丝风吹草动,可仍然掩饰不了他们眉眼的疲惫。
他们很累,换班时间的尽快到来无疑成了巡夜将士的期待。
这就是军营的夜,安静、祥和却又充满危机。
木雕大床上乔兮悠悠转醒,她睁着明如星辰的眼坐着下了床。
看着透过营帐门帘的缝隙洒下的月光,惊奇的发现她竟从中午睡到了午夜。
秦流皓没有回来么?
为什么不叫醒她?
她望着空落落的营帐,除了她一人外没有丝毫的人气。
乔兮步行到门前,纤手掀开门帘,结果被门外坐着的两个黑影结结实实的吓一跳。惊吓过后,乔兮便看清楚了。原来是守门的两个将士,可能实在太累就坐在门外打瞌睡睡着了,手撑着下巴睡得不安稳头还一晃一晃的。
乔兮自是没有缺德得把睡着的人叫醒,她小心翼翼的越过两人,趁着巡逻的将士换班的时间悄悄离开了秦流皓的营帐。
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秦流皓的营帐毕竟不是她的,夜不归宿的未婚女子在古代可是要浸猪笼的,还是回到她住的营帐心安,也免得刘嫂担心。
如此想着,乔兮也有了动作,她步履轻盈,粗布鞋踩在碎石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可正因为此往往最是惊悚,乔兮身上的粗布衣在月光下与白色无异,她长长的秀发由于刚睡醒显得有些凌乱,皮肤的白与月光的白和在一起竟惨白得瘆人,长及脚踝的裙摆下没有看到鞋的存在,乔兮迈出的步履却是不慢,远远瞧去像是夜间飘着的女鬼。
起夜小解的将士牛二正闭着眼睛在树丛边一脸惬意的边解着裤头边哼着乱七八糟的小曲:“哥哥你坐山头哦~~妹妹我岸上走~~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阿妹等阿哥来娶我~~嘿呦,八抬大轿嘛哎呦~~阿妹为阿哥梳——”
就在牛二越唱越亢奋时,乔兮从他面前三米远的地方“飘”过。恰在这时牛二好巧不巧的睁开了眼,此时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嘴里还哼着调儿就变了:“梳、梳、梳、梳……妆……鬼?”
他全身抖得像个鹌鹑,有鬼!还是个女鬼!意识到这点牛二直接双眼一翻,晕了。
按理来说军人大部分是无神论者,可牛二就是那一少部分,还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也怪不得他会惊吓过度晕到。
再说乔兮,距离离得远对于周围的牛二动静她是没有发觉的,就算发觉了也是不会理的,她现在心里正烦躁着呢。
她找着目的地在军营里毫无方向的“溜达”了几圈,结果走着走着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僻,到最后居然迷路了!
老天!
谁来告诉我到底怎么走啊!啊!啊!
走着走着实在是不认识路乔兮也不走了,她坐在一颗婴儿身体大小的花岗岩上,扯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狗尾巴草,心里歇斯底里的哀嚎。
乔兮幽怨的盯着天上的月亮,她发誓等她回去以后一定要把整个军营的地图背得滚瓜烂熟。
突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乔兮好奇极了,这大半夜的谁说话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她循着声源,慢慢走近。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发现了交谈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