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里的下人发现叶落笙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李沧歌此时正在后院拿着一张破旧的地图琢磨着什么,下人战战兢兢地给他报了消息。
医馆下人将…将军,那个藏剑……他不见了……
李沧歌什么?!
他眉头一皱就猛地站了起来,表情冷得叫人害怕,下人忙敛了声低着头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依李沧歌的脾气,那下人算是大难临头了,可他此时也顾不了他,收好地图急急忙忙就冲了出去。
恰巧万花大夫提着药箱进来,得知此事也是不由地诧异,他心底自然清楚那一瓷瓶软筋散有多大力。
李沧歌被子还是温的,走不了多远。
李沧歌低低地道了一声,也不多说,一个轻功就从二楼翻身而下,急急地出了门。
独留万花在庭院中,他有些意味深长地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是想不通什么似的摇了摇头。
叶落笙的确没有这个功夫破了那软筋散,但是巧就巧在屋里的沉香上。可能那万花大夫也没有注意到,屋里点的沉香有缓解药效的作用,叶落笙昏昏沉沉地在屋子里躺了许久,慢慢觉得药力渐弱,便暗自运功花了点力气破了那药力。
再来镇他以前陪庄里的师兄弟采办货物去过几次,出镇的路也还记得,他轻悄悄从窗户踏出医馆的时候,头上的阳光灿烂地照在他的脸上,印出一片金色。
集市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群熙熙攘攘。叶落笙挤在人群中,左看右看也觉得新奇。
他忽然觉得普通人家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平淡却叫人欢喜,不由得苦笑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连明朗的阳光似乎都难以驱散他身上的寒意。
有伤在身,叶落笙轻功使得吃力,便准备去镇子边的驿站处先借一匹好马,快马加鞭先赶回藏剑再做打算。谁知刚行到镇门口,便被人群拦住了去路。
镇子里的居民围在门口,皆是议论纷纷,也不知在谈论什么。
叶落笙插着缝儿往前挤了挤,终于看到再来镇门口,竟然是堵了一队人马。
蓝色的旗子不能再熟悉,叶落笙逆着光眯了眼。
这队浩气的人马浩浩荡荡这么多,也不知来再来镇这个小地方有什么任务。
正想着,马蹄得得,从旗子后显出了个身形来。
马上的是个七秀女子,一身蓝衣,略施粉黛,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众人,既有娇娥的柔媚,又不失飒爽的英姿。
叶落笙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五味陈杂。
那七秀女子环视了一周,利落地开口。
萧霓伊一间房一间房地搜,那恶狗一定在这儿!
听了这话,人群都散了开来,忙往回家跑,也怕自己家中的物什被这些不知为何而来的江湖人士毁了去。
萧霓伊本是回七秀坊有事,谁知在路上得知了李沧歌的消息,连忙是改了计划,率着人马直朝着再来镇赶去。
她量如今李沧歌在恶人谷失势,也没有办法逃过。
浩浩的人马包围了那不大的市镇,萧霓伊下了令,浩气的部队就急急地进镇而去,冲散了一片看新鲜的镇上居民。
她坐在马上,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是可以帮秦屹分担一些的。
纵然她是女子,待在他身边,也断不会比那个人逊色。
然而她的表情在一瞬间突然凝固住了。
混乱的人群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藏剑弟子,还是那样干干净净地站着,背着他的双剑。
叶落笙似乎感觉到了钉在身上的炽热目光,他缓缓地抬头,瞟了一眼马上的女子,不动声色地隐入了人群中去。
目光交接只是一瞬,中间隔了生死对错,还有说不清道不明已经过去了的爱与恨。
萧霓伊抓…抓住他!
萧霓伊咬牙道。
萧霓伊抓住那个藏剑!
叶落笙本是可以轻功遁出人群去,然而可能是那一瞬间心情太过复杂,他只觉得浑身都是疼的。
仿佛又回到了黑暗潮湿的牢房,他被按在地上一根一根地挑断手筋脚筋,巨大的疼痛让他的身体像只臭虫一般蜷缩在墙角,近乎痉挛,鲜血横流。
而他曾经最爱的人,他残忍地站在一边,无动于衷。
叶落笙抽了轻剑,很久没有独自一人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了,他觉得自己的身法已经的确大不如以前了。
毕竟一切都已经毁过了。
忽而一阵马蹄声响,一个人影疾驰而来,瞬间踩倒了叶落笙周围的几个人!
李沧歌大手一捞将叶落笙带上马去,给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萧霓伊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天策带着藏剑往远处奔去,她一直沉浸在一种震惊或者略慌张的情感中,以至于追击的命令都忘记下达了。
她喃喃自语。
萧霓伊叶……叶…是他吗…他…他不是死了……
声音是止不住地颤抖。
李沧歌箍着叶落笙往郊外跑了一阵,确认浩气竟然没有追来才缓了下来。
叶落笙难得听话安静地窝在李沧歌的怀里,一路沉默,也没有吵嚷。
李沧歌她可是当今浩气武王城主刚过门的媳妇,你可认识?
李沧歌坏笑道
李沧歌这妞还不错。
叶落笙只觉得这人讲话从来都不抓住重点。
李沧歌不过我还是觉得少爷你更对我胃口。
李沧歌把叶落笙往怀里带了带。
叶落笙不动声色地在李沧歌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李沧歌夸张地龇牙咧嘴了一阵,伏在叶落笙耳边道
李沧歌少爷还未告知我你的名字。
叶落笙愣了愣,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
叶落笙叶……落笙,我叫叶落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