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 徵宫厢房
晚膳过后,坐在书案前看书的宫远徵,看得唉声叹息,引起了在一旁整理物品的允禾注意。
下午从羽宫回来后,宫远徵整个人都显得闷闷不乐的样子。
开始时,允禾并未太过在意,以为他只是单纯受到宫子羽的影响。
但到此时,离宫远徵从羽宫回来,已经过去半日之久了。
眼下看着她的远徵少爷,貌似并没有缓过神来,允禾猜测或许还有其他事情困扰着他!
允禾倒了一杯热茶,缓缓地来到宫远徵身旁,将热茶放下后,又去挑了挑烛心,让火光更为明亮一些。
“怎么了?从羽宫回来之后,一直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吗?”允禾一边挑着烛心,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哥……去了禹杭……”宫远徵轻轻皱眉,抿了抿嘴,说出这句话时,宫远徵的语气像是失落,又似是气愤。便伸手拿起了允禾送来了热茶,喝了起来了。
听到这句话的允禾,手也轻轻顿了顿,双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原样。
“公子,就为了角公子去了禹杭而不高兴吗?”允禾温声细语地问道。
“我……”宫远徵皱了皱眉,撇开脸,并未否认。
“今日,我在医馆整理前段时日里,各位大夫就诊的医案时,发现了上官姑娘在离开前不久,找过周大夫,开了一个药方……”说着,允禾便从怀中掏出了药方的纸张,递给了宫远徵。
允禾还在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宫远徵说此事。看来,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药方?”宫远徵紧皱眉头,说道。
宫远徵的第一反应就是:上官浅又耍什么花样?
宫远徵不耐烦地伸出手,接过允禾手中的药方,一脸不悦地打开,细长的双眸半合着,紧蹙着眉,端详着手中的纸张。
纸上清晰的字迹记载着:
深秋是日,角宫上官浅姑娘自主要求抓取药方如下:
天花粉二钱、麝香二钱、西红花一钱、桂花一钱、莪术五两、三棱五两、斑蝥五两……
看完此药方后,宫远徵紧皱眉头的更深了,用疑惑的目光地看向允禾问道:“这是……”
允禾打心底就不相信宫远徵看不懂这个药方!他只是不愿去面对罢了。
“都是常用寒凉滑胎的药材,孕妇禁用……公子当真看不懂吗?”允禾一边整理烛台上的残蜡,一边淡淡地说道。
“枉顾生命,残害宫门子嗣,我哥更不应该前去寻她呢!”宫远徵原来的失落转,化为了愤怒,将那药方随手一丢,气愤地开口说道。
“但我又去询问过了医馆煎药的下人和角宫的侍女,他们都说,当时上官姑娘确实是煎煮了一味药,但不知为何,最后又命侍女倒掉了!”允禾叹了一口气,用柔和的目光,投向了身旁这个满是戾气的宫远徵,继续柔声说道:“她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打掉这个孩子的,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孩子。由此可见,其实上官姑娘心中,对角公子还是不舍的!孩子将成为她和角公子这一辈子,唯一的牵绊了……”
同样作为女子,允禾自然是比宫远徵更了解一个女子将要成为母亲的心情的!
每一个孩子,对于母亲而言,都是一份上天给予不可多得的恩赐。哪怕上官浅与宫尚角可能都在感情中角力,但是对于孩子,上官浅选择了接受……
听了允禾这番话后,宫远徵的思绪更为复杂了,目光也显得有些许恍惚……
——“哥!你就这样让上官浅走了?”
——“否则……我不可能放她走……”
——“放她走?”
——“……让她走!”
宫远徵突然回忆起,那个哥哥与上官浅诀别的夜晚……
追到官道大门时,眼睁睁看着哥哥,亲手放走了上官浅,又看着上官浅停顿了一下的脚步,最后选择头也不回地离开,她要离开的决心,真的很强烈……
在这一刻,宫远徵似乎又对那时候,哥哥宫尚角的情感,多了一丝新的了解……
他似乎可以理解哥哥,当初为何会选择放过上官浅,让她安然无恙地离开宫门。
如若以哥哥过往的一贯的行事作风,是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无锋之人的!
那可都是血海深仇的仇人啊!
但是,如若上官浅有孕,此事当真,那一刻,在哥哥眼里,那一刻放走的人,并不是大赋城的上官浅,也不是无锋的魅,而是自己孩子的娘亲……
这样一来,似乎整件事情又变得非常符合情理了……
“所以……我哥也是知道此事?”宫远徵的神情,看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等允禾回答。
“若果上官姑娘,真是怀了角公子的骨肉,你觉得……角公子能不知道吗?”允禾微微颔首,目光看向宫远徵轻笑说道。
虽然,宫远徵和允禾二人,尚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但作为医者,自然是懂得医术常识的。
这个作为孩子父亲的人,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难道心里没有底吗?
突然想到这男女之事的宫远徵,显得有些许不自在,耳朵一片通红。
再一次撇过脸去,又带着些许恼怒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宫远徵心想:哥!你这是有多不争气啊!就……就非得让上官浅给拿捏得死死的!
宫远徵本就低落的思绪,得知此事后,更是得不到一丝缓解,显得越发烦躁。
“角公子独善其身也那么多年了,角宫也冷清了就那么久了,难得宫家能有子嗣的,定然是想去弄个明白的!”允禾继续宽慰宫远徵说道:“就算上官姑娘的身份再不济,那腹中怀的,也是宫家的血脉!宫门之中,本就因为山谷瘴气严重,导致这宫家多年以来都是人丁单薄,而角公子又是一个如此重情义之人!再说,你也知道,角公子向来最看重的,就是宫家血脉了!你要他又怎么能容忍宫家的后人,流离在外呢?”
宫远徵抿了抿唇,无奈地皱着眉说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气不过!我哥他怎么能与上官浅……”发生夫妻之实……宫远徵话到嘴边,有点害羞,确实说不出口。改口说道:“我哥就不担心,上官浅会利用孩子来牵制他吗?”
这人啊!一旦有了软肋,就容易会被他人所钳制了。
以前,天下人都知道,宫尚角的软肋就是是他——宫远徵!可是日后,可能还得多一个孩子!
那这个江湖,哥哥还走不走呢?
“感情这种事情啊,本就无法辩个对错的!很多时候,情之所至,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允禾边收拾边轻描淡写地对宫远徵说道。
虽然,允禾也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但向来性情成熟的她,也是在这宫门中,行医有些年头了,说起这男女之事的,倒没有像宫远徵那般拘束。
允禾的这句话,突然勾起了宫远徵在生辰那一夜,二人在羽宫中,那模糊不清的记忆里,自己像是真的在情不自禁的情况下,亲吻了允禾……
想到这里,让本就面红耳赤的宫远徵,更为羞涩了。
允禾看到宫远徵发红的脸,便疑惑地开口问道:“公子的脸为何那么红?是否觉得身体哪里不适啊?”说着,允禾便想要伸出手,往宫远徵的额头探出。
不料,宫远徵赶紧撇过脸去,避开了允禾的手,连忙说道:“没……没有!可能是……房间有点闷热吧!”
宫远徵慌乱中,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允禾笑了笑,放下了自己伸出的手,看着一脸别扭的宫远徵,便起身站起来,去把窗户打开些许,让新鲜的空气,走了进来……
允禾与宫远徵相处的这么些年,自然是知道,宫远徵的内心是脆弱且敏感的,他就是有着丰富思想情感,却又不肯承认的人。
宫远徵对允禾时常说,让自己看上去冷漠些,这样别人才会害怕你!
——让别人害怕,总比害怕别人要好!
实际上的宫远徵,并不像是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冷酷,他的内心细腻且炽热,这一点早就被允禾所发现了!
允禾看见宫远徵那别扭的小表情,她自然是清楚,她的远徵少爷,又在自己脑海里,上演着什么有趣事情,让他显得羞涩且尴尬的。
允禾也觉得,这般有点不知所措的宫远徵,很是可爱!让人萌生出一种想去逗他的想法。
这或许就是他——宫远徵独有的可爱之处吧!
★★★★★★
翌日 清晨 徵宫厢房
清晨一早起来的宫远徵,便坐在案前,很是用功地翻阅着哥哥为他挑选的书籍。
“徵公子!角公子有信给您!”一名黄玉侍卫匆忙来到宫远徵身边,通报说道。
“哥哥来信?!”宫远徵迟疑了一下,便伸手接过侍卫手中的信件。
“下去吧!”宫远徵冷漠地打开信件。
而这封信中的内容,让宫远徵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实……
正要离开的黄玉侍卫与刚好进门的允禾,在厢房门口擦肩而过。
“黄玉侍卫?”看着离开的侍卫背影,这让允禾感到有些疑惑。
平日里,宫门中的黄玉侍卫,都甚少会前往徵宫这边来的。
允禾犹疑的脚步在厢房门口处,看着黄玉侍卫远去直到消失的背影。又转过头,看向书案前,拿着信件,眉头紧皱的宫远徵,这让她更是不解。
“公子,早呀!黄玉侍卫前来,所为何事啊?”允禾快步走到宫远徵身旁,看着眉头紧皱的他,轻声问道。
“是哥哥来信了……”宫远徵蹙着眉,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书信,回答着允禾的话。
“角公子来信了?是要回来了吗?”允禾好奇地问道。
“他说……准备回来了!”宫远徵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喜悦之情,甚至还带有些许不悦在里头。
“角公子要回来,那为何……你看上去好像……并不开心?”允禾看着宫远徵,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
按理说,不应如此啊!
往日里,宫远徵收到哥哥的来信,或者是得知哥哥要回来的消息,定然是非常雀跃的!
而今日的他,一反常态,没有丝毫欢喜,甚至变成了眉头紧皱,一脸不悦,这是为何呢?
“他说……他找到了上官浅,决定要带她一同回来……”宫远徵抿了抿唇,不情愿地开口对允禾说道。
“角公子真的找到了上官姑娘了?!”允禾也感到有些诧异地说道。
此刻,允禾终于明白,为何宫远徵得知哥哥要回来的信息,也一反常态地满是不悦了!
“那……书中可有提及其他事宜?”允禾随口一问,她知道角公子给宫远徵写信,绝不会只告诉他要回来这等小事的!
宫远徵放下手中信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失落地悠悠开口说道:“哥让我……给上官浅备些……安神固胎的药材,真如你所言,上官浅怀有身孕了……目前,看似胎气不稳,有小产征兆!”
宫远徵真想不明白,上官浅自己也是精通医术的,这安胎补胎的药方,她自己不能抓取吗?为什么非要让哥哥吩咐他前去为她准备?这不是故意要膈应他的吗?
宫远徵心想:上官浅!这是又要闹哪一出的?是要把自己弄小产品,好让哥哥心疼她罢了?!
“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下人去为上官姑娘准备好药材!公子不必为此事担忧!”允禾含笑 轻声说道。说完还不忘用一种得意的眼神,看向宫远徵。
允禾心里当然清楚,宫远徵的不悦,肯定不是为此事。
“你故意的!你明知道,我担忧的并非此事……”宫远徵紧皱眉头,十分不悦地对允禾呵斥道。
允禾看着宫远徵这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轻笑一声,说道:“允禾自是知道公子忧心之事!可是,这宫家能有后人子嗣,角宫后继有人,不是更值得欢喜吗?”
“这有何值得欢喜的?”那人可是上官浅啊!宫远徵更为生气地反问允禾说道。
允禾端正了一下坐姿,双手放在自己膝上,正对着宫远徵,温声细语说道:“公子,你仔细想想,宫门里距离上一次的弥月之宴,是何时?”
宫远徵紧皱的眉头,用不解的目光看向允禾。
“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是商宫的瑾商少爷出生之时了!这些年来,宫门各宫中一直人丁单薄,对于我们医馆的大夫来说,无疑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啊!”允禾清晰地给宫远徵分析说道。
宫远徵听到了允禾这番话后,颔首低眉,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深深叹息。
允禾看宫远徵并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不论上官姑娘是什么身份,最终能否成为角宫的夫人,但是这腹中的孩子,角公子定然是要留下来的!至于上官姑娘的去留,我相信,角公子也自会考虑!公子,你不是向来都很相信和支持角公子的吗?”说完,允禾微微抬眸看向宫远徵。
宫远徵依旧没有说话,修长的双眼,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允禾,便伸手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宫远徵自是明白,事实也确实如允禾所言。
山谷内的瘴气日渐严重,导致这宫门多年来,人丁都并不兴旺。所以家族中都特别在意子嗣后代的传承和发展,如若这一次,角宫真能有子嗣诞生,对于整个宫门而言,都是天大的喜事。
可是,当宫远徵一想到,这个怀着宫家子嗣人是上官浅,心里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可是无锋派来的刺客——上官浅啊!
就凭这一点,又让宫远徵如何能开心起来呢?
先不论,这多年以来,无锋与宫门所结下的血海深仇。就论上官浅上次差点就把金繁给杀了……
而现在,宫紫商也与金繁定了亲。而允禾是金繁的表妹,金繁又是宫子羽的贴身红玉侍卫。
这一层层复杂的关系,过去的种种恩怨,真的能说忘就能忘吗?
宫远徵心想:哥!你是怎么敢的?日后,你要如何面对宫门中的众人啊?
宫远徵暗暗地做了个决定,待哥哥回来后,一定要好好地对哥哥盘问清个楚,弄清楚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绝不能被上官浅所计算了!
★★★★★★
午后 执刃大殿
在执刃大殿的中央,站立着宫远徵、宫紫商,月长老和雪重子等人。
而坐在高台上的是宫子羽,金繁则站于宫子羽身旁。
宫子羽依旧是一脸愁容,看上去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失踪半月之久的云为衫,至今仍然是毫无音讯,这让整个羽宫,乃至整个宫门,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宫子羽始终并未放弃要继续寻找云为衫的下落,只是,时间过得越久,找到的线索就越少了……
“……眼下,这年关将至,再宫门各宫之中,可有要事,需要提案商议的?”宫子羽名正言辞地对众人说道。
商宫、月宫、雪宫都先后禀明了自己宫中的要事。而宫远徵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看上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最后,众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在了走神的宫远徵身上。
被众人的目光所注视,让这宫远徵有点拘谨。其实他一直在踌躇,不知该要如何开口,告知众人,哥哥早前来信的信中内容。
“远徵弟弟……”宫子羽轻唤了宫远徵一声,将他思绪拉了回来,“徵宫和角宫中,可有要事需要禀报处理的?”
宫远徵代理角宫这事,似乎已经是一件默认的事情了!只要在宫尚角外出的时日里,角宫内的大小事务,也都会暂由徵宫代为管理的。
宫远徵眼神闪烁地开口说道:“早晨,我收到了我哥的来信……”
“哦?尚角哥哥来信呢?信中可有提及什么要事?”宫子羽紧张地问道。
“哥哥……已经准备返程回来了!”宫远徵顿了顿,十分艰难地继续开口说道:“带着……上官浅!”
“上官浅?!”众人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叹,也难免大家都有些许惊讶。
宫远徵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他就知道,只要提及这个名字,肯定会引起大家的震惊的。
“那……尚角哥哥可……还有提到其他事宜?”宫子羽依旧不甘心地追问道。
“……上官浅……怀孕了……”宫远徵轻轻叹气说道。
宫远徵的回答,始终不是宫子羽想要的!他心心念念的,始终是他的阿云啊!
宫远徵也清楚知道宫子羽在期待着什么,可是,他确实没能给出一个,他所期待的答案。
“吓?怀……怀孕了?宫二和上官姑娘都尚未成婚,怎么就……”宫紫商的话说到一半,觉得自己像是说错话了,目光缓缓地看向了身旁的宫远徵。
这宫门上下,谁不知道宫远徵对宫尚角的情感是坚定且唯一的?!
宫尚角在宫远徵的眼里,就如同是神圣不可侵犯一般!可是,宫尚角始终也只是血肉之躯,也会有七情六欲的!再加上上官浅的特殊身份,宫远徵定然是不会轻易地接受她,当自己嫂嫂的!
此刻的宫远徵,神情反而显得有点呆滞,像是寻思什么事情似的,思绪已经陷进去了,根本就没听到宫紫商所说的话……
“不管如何,还是等尚角哥哥回来再说吧!”宫子羽清了清喉,轻声说道。“没有其他要事的话,就散会吧!”
众人纷纷走出了大殿,宫远徵像是仍旧没回过神似的,看着大家转身离开的背影,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去……
“啊?宫二这就要喜当爹呢?”宫紫商走在前方,跟月长老窃窃私语说道,表情一如既往地夸张。
“角公子也快到而立之年了,有孩子,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月长老则一脸淡定地回应道:“如若不是因为这些年,角公子一直为宫门在外奔波,说不定早就儿女成群了!”
“诶!”宫紫商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月长老,示意他注意言辞,毕竟,宫远徵还在呢!
月长老也意领神会地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我……我不是不让我哥娶妻生子!我……只是……为何那个人要是上官浅啊?她是无锋派来的!派来杀我们的啊!哥哥这是……”是放一个炸药包在自己身旁呢!宫远徵像是给众人解释着,自己并非要独占哥哥的意思。
宫远徵说话便气愤地从宫紫商和月长老之间,穿了过去,头也不回地一股劲地往前走去了。
宫紫商和月长老看着宫远徵快步离去的背影,一时也都失了神。
“……他……刚才说了什么啊?”宫紫商后知后觉地问月长老道。
月长老瞟了宫紫商一眼,便摇摇头并未说话,也跟着往前走去了。
“嘿?!月哥哥……等等我呀!月哥哥……”宫紫商快步追了上去……
★★★★★★
暮 徵宫 厢房
用过了晚膳之后,宫远徵又着手开始,给他这一次新培育的出云重莲,熬汤药施肥灌溉了。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之后,便开始对着眼前闪着荧光的出云重莲发呆了。
——“我不需要什么神仙,不管发生什么,你哥哥都舍不得让我死,你信不信?”
宫远徵突然想起,那个把出云重莲送去角宫的晚上。在角宫庭院中,就遇到那个闲来无事的上官浅。
那时候的她,就已经在自己面前断言了,哥哥是舍不得杀她的!所以,那时候的上官浅就清楚知道,自己已经可以拿捏哥哥了,对吧?
所以,就算哥哥知道她是无锋的刺客,知道她夺取了出云重莲,甚至是无量流火的图纸,哥哥也舍不得杀她的!是吗?
宫远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哥!你终究对上官浅,还是狠不下心来!”宫远徵蹲在散发着荧荧蓝光的出云重莲前面,自言自语地说道。
此时,允禾正好拿着给宫远徵的夜宵,要踏进厢房,却看到宫远徵。,若有所思地对着出云重莲发着呆,允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去……
有时候,爱一个人,就应该给他留有可以独处的空间,因为,每个人都有不想被打扰的时候……
正如,现在的宫远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