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啸,伴随着雪花飘入破庙,不知道何时,那堆火焰已经灭了,一切又归于平静。
佛像后面,女童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刚才少年砸到佛像上吵醒了她。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主请保佑他们赶紧超生吧……阿弥陀佛!”嘴里止不住念叨的女童一双眼睛却是大又明亮。
闪过几许狡黠后,瑟瑟发抖的走到佛像前。
她仔细打量一番,目光落到几个壮汉身上,强忍着恐惧在尸体上摸索,忽然面色一喜,朝手上看去,发现竟然是二两银子。
“发财了发财了!”
又在窗边尸体身上找了找,倒是没有银子,只有几个铜板。
不过女童十分满意,挪步到老头身边,看着老头一身锦衣玉稠,就知道这人是做什么的了。
太监!!!
像这种人身上总该带点钱吧?
然而一点钱也没有,倒是有一个令牌,好像是黄金做的,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庸字,女童稍一犹豫还是放进了自己怀里。
大不了,之后卖了换钱!
随后径直走向躺在佛像跟前的少年,自言自语的说:“要不是你撞到佛像上,我肯定醒不来,说不定冻死在这,感谢你呀,不过这些人里你穿的最好,肯定有钱。”
说着开始在少年身上摸来摸去,嘴里还不停念叨,“人都死了,再给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做点贡献吧!你安心的投胎去,做鬼了千万别来找我,到时候我有钱了一定找和尚给你做法。”
然而这时,少年似乎呻吟了一小声,一把拽住女童的手,目光炯炯,嘴唇微张,“救——咳咳——救救我,我是京国太子,救……救……我!”
少年断断续续说完,头一歪,昏过去了。
女童被吓了一跳,大喊一声诈尸了,然后瘫坐到地上,双手捂面,蜷缩成一团。
好半天后才壮着胆子站起身,摸索着退到墙根处,喘着粗气,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少年身体。
庸国寒冷的北风让她冷静下来,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跑到破庙外面,将死了的三个人摸尸,然后将其中一个大汉的黑色披风解下来披在自己身上。
又大着胆子看了看破庙里面,最后一咬牙,走了进去,拖着少年沉重的身躯就要离开。
忽的,她听见破庙外面似乎有马蹄声,她赶紧裹紧黑色披风,拖着少年身躯到佛像后面,虽然很累,但是她大气不敢喘。
这个女孩叫秦楠,是南朝国君的小女,只因为庸朝兵强马壮,南朝无力抵抗,无奈,南朝国君将自己的小女送到庸国做质子,庸朝也答应不进攻南朝。
前段时间,京朝君王雄心勃勃,三十万兵马挥师北上,一举攻破庸朝的边境重镇庸京镇,又连破十六城,眼看着京朝大军要打到自家王都,庸朝右丞相花费万金,收买了一个京朝官员,让他在京朝朝会上想办法让太子探军。
这被收买的京朝官员说来也巧,竟是太子老师的弟弟,太子一听让自己探军,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然而半路上就被庸朝武林高手给劫持了。
京朝国君有太多孩子,但是皇子只有两个,其他都是公主,加上其中一个皇子还是残废,这王位以后自然就是这个健康的太子的。
一听太子被抓,京朝国君想也没想直接撤军,唯一要求庸朝立马放人。
庸朝朝堂上下哪肯轻易放走这位太子?
一拖再拖!
气的京朝王君直接召集武林豪杰,誓要救回自己孩子,还放出话,谁能救出太子,赏金万两!同时承认其是京朝武林第一人!
京朝的武林儿女一听京朝武林第一人这个称号,纷纷心动,结伴到庸朝,几百人直接杀入关押京朝太子的天牢!
成功救出太子后然后一路被追杀,一直被追杀,一直到破庙……
这段时间趁庸朝内部动荡,局势混乱,秦楠便偷偷从府邸溜出来,几个监视她的庸朝护卫都没有发现。
原本她想跑回南朝,但是眼前这位自称京朝太子的少年,她也是听过大名的。
无他,没有这位她自己肯定跑不出来。
此刻秦楠躲在佛像后面偷偷向破庙门前张望,只听见有人惊呼,“公公!公公!”
她大惊失色,自言自语道:“糟糕!刚碰了那几个人尸体,肯定会留下来痕迹,还偷了人家钱,那些人抓到我可能要找茬,何况庸朝内侍都见过自己……打是打不过,只能开溜了!”
短短片刻,秦楠就知道自己该跑了,可这破庙只有一个正门,那还有人在那,可如何是好!
她打量一番,发现佛像后一处墙壁有一个洞,外面被杂草遮盖,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面色大喜,“这怕是狗洞,可狗洞又如何?不离开,必死无疑!”
于是她轻手轻脚拉着少年从狗洞溜出去,然后扯着少年的脚腕,狂奔离去。
嘴里止不住念叨,“对不起啦!我也是没办法啊!大哥!你要是死了别找我,看在我想要救你的份上,记得放过我。”
她记得周围有个小村镇,想了想便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跑去,荒山野岭,迷路常有人在,或许上天都在保佑,秦楠只是顺着感觉跌跌撞撞就到了小村镇边缘的一家小院子外。
此刻隆冬深夜,大风刮得呼呼作响,她实在跑不动了,迈着沉重的步伐,拖着半死不活的少年到了门外。
攒足力气敲敲门,很快里面传来了犬吠,一盏灯火也快速亮起。
天气实在太坏了,屋子主人听到有动静,披着一件灰色衣服从暖和的床上怕起身,走了出来。
主人家开门的声音响起,一个四五十岁的庄稼汉从门内探出头,一见到秦楠和昏迷的少年,皱了皱眉,“等下,我去给你们取点吃的。”这庄稼汉心也不坏,没有赶他们走,不过以为秦楠想要讨饭。
“大叔,大叔,我不是要饭的,我娘我爹带着我哥哥和我前段时间从镇北城一路逃难过来,谁知半路碰上山匪,我和哥哥跑了出来,可我爹娘都被杀了,我哥哥也受了伤。
求求大叔了,帮忙在镇子里找一个郎中救救我哥哥。”
秦楠脆生生说道,说着还落下泪来,庄稼汉一听,连忙走出来抱着少年走进屋子里。
“天寒地冻,你兄妹二人也是可怜,先待着我家,不过老汉我没有钱,请不动郎中啊!”庄稼汉放下少年后对秦楠说。
“大叔,我有钱,我有钱,求求您赶紧找来郎中救救我哥哥。”秦楠慌忙从口袋取出来一块小碎银,庄稼汉一见,面色大喜,穿好衣服说:“丫头等着,我这就去镇子里找郎中。”
庄稼汉说着就出了门,也不担心秦楠偷自己家东西,毕竟家中啥也没有,家徒四壁,没什么好偷的,真有盗贼进来了也得含泪出去。
不一会儿,庄稼汉就领进来一个大抵相同年龄的郎中,那郎中一看秦楠虽然脸蛋脏兮兮的,但是眼睛有神,披着黑色披风,心中便了然这女童家中多半是有钱,不过遭了难。
也不多说什么,走到少年旁边,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手搭在脉搏上。
“受了内伤,还好来得及,再拖一二刻,怕是回天无力。”郎中把脉后又摸了摸少年额头,“高烧,快接一盆冷水来,取一块布。”
先是给少年喂了一颗药丸,又打湿布,敷在少年头上,“且记住了,一刻打湿布一次再更换一次,这个药丸一天喂一个。”
郎中留下一个小药瓶就看着秦楠,让秦楠有些发毛,只感觉眼前这人知道自己所有心思,大约看了秦楠四五分钟,郎中又开口,“给钱啊!”
“啊?!”秦楠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很是尴尬,原来人家盯着自己是要钱,赶紧掏出腰包里的碎银递过去。
等到郎中走了,她又拿出几个铜板递给庄稼汉,“大叔,麻烦了,等我哥哥醒来,我们就走。”
“不麻烦,不麻烦!”老汉摇头轻笑,把自己暖热的炕让给了秦楠和少年,自己跑到一旁的小房子铺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