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门外院落里忽起一阵大风，也许是你未注意风一直吹着，只是现在的沉静显得风声凛然。

嬴政我所药的人并不是你，只是不知为何药落入了你的碗里。

嬴政有些慌乱，他搓了搓手环在胸前，眼眉低垂不敢看你。

你心里的讶异让你没办法发声，你想到了这些日子里路上的同生共死，又想到了吕不韦府邸里的艰难自醒，不自觉笑出声来

你你原先指的是谁？

他晦涩难言，你心里明白

你你原先药的人是姐姐，是赵姬。

他沉重的往后一靠，靠在了背靠上仿佛松了一口气，你站在门口看着他这样，突然意识到这是嬴政，是收得六国之人，算计和阴谋应该是家常便饭，只是你不敢相信道

你那是你阿母？你现在来说难受...你算计你阿母做什么？

嬴政眉眼间闪着愧疚，但声音却冰冷，抬动眼皮向上盯着你

嬴政你有听说过那个传言么？

你什么传言？

你将披肩裹得更紧了些，这殿里太空旷，回荡的都是你两的声音。

嬴政赵姬与吕公曾是两相之好...

嬴政的声音干脆冷静，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你更不可思议，瞪着眼睛惊呼

你你怎么能说出来这话，你阿母与他有什么也不该你说，再说你阿母那也是不情愿的。再说了，你阿母也没有...

嬴政大笑起来，大抵是觉得笑的前翻后仰的有碍仪态，他站了起来用大袖挡住了脸，你跟着追击问道

你笑什么？你又在笑什么？

竟给自己的母亲下了药。

他收起了袖子，端正坐在了主位

嬴政我不用知道阿母与吕公到底是否有相好之情，既然有了风声，何不利用之，得我所益。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心里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眼前的嬴政似乎有些陌生。

你你要得到什么呢？

你心里大概知道他要得到什么，但是你从未真正面对过这么鲜活的嬴政说出他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还是问了。

嬴政我要的是吕公的扶持，我要的是秦王座。

嬴政的声音激动颤抖着，他眉头紧锁早已褪去了愧疚，填满的都是运筹帷幄。

你你可知别人会说什么？若你阿母与吕公...

你叹气摇了摇头，想到了以后他被后世言论的那个千古疑题，想劝一劝他。

你你这样做，吕公就一定会扶持你么？

嬴政人心，强权，利益是分不开的。

他站了起来，眼里闪烁着光亮他看着你

嬴政吕公有意居高位啊，那我不如送他一个好处，毕竟阿母是他的故友。

他走下主位台阶，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拽着你的手臂摇晃着

嬴政他们能叫我什么？野种？下贱胚？生事不明的贱种？

他又大笑起来，笑的大声又放肆，你都有些听不进去了一直挣脱着手

嬴政我父是秦国太子子楚，我母是赵国贵女赵姬，我是秦国的公子政。任他们再说，此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是铁证。

你恍然大悟，是啊，在赵国定也会有这些流言蜚语，他心里怎么会不知道呢？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要利用吕不韦帮他登上王位，赵姬就是他伸向吕不韦的一颗棋子，只是那药阴差阳错送到了你的碗里。

你心里还是惊吓于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恐怖，惊人，这就是王权斗争么？

你那你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既然公子政什么都想好了，什么都有了盘算，又来说什么憋得心里难受一类的话

你并不想继续说下去，你脑子中想了一圈，你甚至都不知道和谁能去说这件事，赵姬会信你么？

你抿抿嘴还未等他说话，你就抢先道

你公子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统一六国，铸就伟业是必然之事。只是我不曾挡你的路，也未有害你之谋，也不羡慕荣华高贵，更不喜欢富丽迷奢，你们不要拉我进局。

嬴政紧抿着唇，双目激动的有些赤红透着阴鸷的寒意，他低哑的声音透着几分不屑，随后一字一顿

嬴政秦王宫内，谁不在局？

你你什么意思？

你眼里含着雾气，看他这副癫狂样子，有些害怕。

嬴政却不以为然，又恢复了一副清冷的样子

嬴政憋的心里难受与你言语一番，我心里舒畅。

他凑过来贴着你的脸

嬴政我知你没人可说，无人可言。就算你说出去，我也不认，到时候你只会害死你自己，你又怎会蠢钝至此呢？

一阵火犹然升起，欺负你此处无人呗，又可以做棋子，又可以做情绪垃圾桶

你行。

你勉强扯了一个笑，爽脆答应一声。

嬴政不如与我同谋，当时看你杀人的样子，英姿雄发。

原来是像你伸橄榄枝，他扑闪着眼睛又换上了一副真诚的表情，这一小小的时间已经换了n个表情了，你也不想得罪他这个颠公，又不想答应，只说考虑考虑。

他勾起唇角，笑着说

嬴政我听阿母说你想要回家，这样的事你就不要想了，普天下现如今还有比秦宫更好的地方么？

说罢，笑着往外走了，走到老树那边又回头

嬴政你别想着逃，想想如何好好地留。

你愣神没回答，他捞起披风打开了院门径直走去。你像是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姬菀原先还站在院门口不明所以的往外看，一回头看你跌坐在地上赶忙跑过来扶着你，她问你

姬菀姑娘怎么哭了？

你倒什么没觉得什么值得哭的，一摸脸颊，确是满脸泪水

你姬菀，只怕我们也是局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