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林玄度出了百花楼,抬头望天,却是一片灰蒙蒙的。
林柔跟着林玄度,不安分的想着歪主意。
高忠在一旁开口道:“陛下可要回城主府?”
林玄度思索一番:“送柔儿回去,天凉了,也不多穿点衣服。”
林柔眨眨眼:“父皇我能去买新衣服吗?凝玉姐姐陪我去。”
林玄度大手一挥,允了。
看着林柔挽着凝玉的胳膊晃啊晃,他露出苦笑:“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是该去看看她了。”
高忠:“陛下可要备车马出城?”
林玄度:“不必,走过去吧。”
高忠垂首领命。
萧瑟的寒风吹落枝丫上所剩无几的黄叶,如枯蝶般坠落地面,铺成一条金黄的道路。
山林寂静,偶有鸟鸣,林玄度弯弯绕绕,找到了故人所在。
只是杂草丛生的墓前跪着一瘦弱的白衣女子,林玄度便没有上前。
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清秀可人,眉目间有些忧愁,时不时用帕子掩嘴小咳,有时病弱的美人一直让林玄度怜惜。
女子将纸钱烧完,对着墓苦笑道:“娘亲,您与奶奶在下面好好过,缺什么了便给女儿托梦,女儿回常来看您的。”
林玄度自是听到了这话,眉头紧皱。
这墓,并非什么野墓,也不是什么衣冠冢,而是贤德皇后尸骨埋葬之地,当初贤德皇后在京城难产而亡,仙逝前一定要葬于母家沧州,林玄度冒天下之大不韪依着她,将她葬在这自由之地,皇陵里都不过是一身凤袍,哪曾想有人来乱攀亲。
林玄度拔出佩剑,剑尖直指女子脖颈:“你是何人?可知道这里葬的是谁便乱叫?!”
女子惊恐的抬眸,眉眼间与林玄度竟有三分相似。
林玄度提剑的手不禁微微颤抖——她温婉娇弱的神韵太像先后了。
女子眼眶含泪:“这……这是我母亲的墓,奶奶告诉我的。”
林玄度的剑更近一分:“我如何信你?”
女子泪眼婆娑:“我自小生活在沧州城西的梨花巷,邻里之间都知道我从小无父又丧母,我如何撒谎?”
林玄度:“你是谁?你又为何称娴儿为母亲?”
女子哭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我叫阿蔓,这墓主人就是我母亲,我的母亲遭了贵人追杀,逃至沧州,生下我便去了,此后由奶奶将我带大,前些日子,奶奶又去了,我无依无靠,在城主府做杂役。”
林玄度招来高忠:“把她带回去,照着她说的去查!”
高忠应是,挥手几个着红衣飞鱼服的金鳞卫将人给带走。
林玄度丢了剑,步步走到墓前蹲下,摩挲着墓碑,眼中是沧桑与悲哀:“娴儿,我来看你了。”
林玄度对着墓碑说话:“她可当真是我们的女儿?嗯?若是,我便将她接进宫,不让她在外受苦了,若不是……她敢乱称你为母亲,我定将她千刀万剐……娴儿,你不知我这几年又得了好些宝贝,有稀世的东珠,像我拳头这么大,有……”
可再美、再珍贵的东西又怎能比得上她呢?他的娴儿早就死了,回不来了。
林玄度很清楚现在,也很明白当初赵娴因何而死。
林玄度在墓前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天色将暗,他起身,抹去墓碑上的灰,负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