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月遥黎……黎子都家?
“是，黎家阿兄就是这个名字，是黎家阿兄的妹妹”
“黎阿兄被阿姊送到白鹿洞读书以后，黎云就被她娘一直赶着去嫁人”
天月遥不是给了银子让他读书了吗？
她记得黎子都，那是个天分很好的孩子，家里……似乎也很支持他读书啊
“阿姊，黎家阿叔染了病，家里已经没有什么积蓄，本来黎云是能读书的……但黎家婶子想把她卖了换钱看病……她已经很久没去读书了”
天月遥原来是这样，那我明日去一趟黎家吧
天月遥放心，黎云我一定会让她去好好读书的，但是阿姊还有个问题，虎子知晓云村还有多少这样穷苦的人家吗？
虎子想了想，摇头，“没有了，黎家阿叔是特例，他家不愿意用嫋嫋阿姊的法子养马，也不愿意醅酒，还不喜欢制瓦，只一直做个账房先生算账，但云村本就没有多少铺子，来来往往都能自给自足，算账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阿姊，为什么黎家阿叔不愿意做那些事情啊？那养马什么的，不是很赚钱吗？王村长家的马，都专门养给跑马场了，每月不少金子呢”
“为什么黎家阿叔还是不愿意呢？”
天月遥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吧，黎家阿叔可能不喜欢那些，只喜欢算账
“可是黎家阿叔连自己都养不起了，家里的积蓄也全用来看病，连阿云都要被卖了，这种坚持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嘛”
天月遥他有他的原因，天有不测风云啊，他一直做账房，也勉强能养活家，但这不是生病了吗？每个人都有困难的时候啊，我之所以把你们带到这里，就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生活，不管是谁有困难，我都会尽力而为的
“嗯！”
二人正说着话，屋外传来一声清扬的马叫，虎子十分兴奋，“是红马！嫋嫋阿姊回来啦~”
袁少商呀！这是谁家小郎君啊？长这么大啦？
“阿姊~”
袁少商诶，对了，给你看我从京都带来的好东西，都是给你的哦~
袁少商拉着虎子便从堂屋穿过，虎子乐呵呵地去看这些新奇的小东西，她则悄悄进了厨房
袁少商阿姊！做什么呢~
天月遥小黄鱼
天月遥你想吃什么?
袁少商我之前在家里种的稻谷不错，碾了米，还带了些来，要不我去煮上?
天月遥好啊，你这次拿了多少种子？
天月遥可有把握能在这里种活吗？
袁少商十之七八，我也不确定，不过这种子确实挺高产，比之前市面上最好的稻谷还要多一倍的产量
袁少商如果能在这里种好，云村的人就多了些谋生机会
天月遥嗯
天月遥夫子之前与我说，虎子很聪明，我打算送他和黎家小云一起去白鹿洞
袁少商黎家……黎子都的妹妹?
天月遥是，那孩子命苦，家中突遭劫难，打算把她卖了
袁少商……卖了？卖到何处?
天月遥不知，总归不是什么好地方……
袁少商真是可怜……
院子里突然有人来了，进院就开始哭喊，她们对视一眼，有些惊讶
天月遥什么情况？
袁少商我们出去看看吧？
是一位中年妇人，跪在院子里，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姑娘
“梁家小姐~袁家小姐~救救我们吧……”
那小姑娘也是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们，眼里全是恳求
天月遥不必如此，阿嫂先起来，我们进屋说吧
袁少商是啊，进屋说
她拉起小姑娘，却发现她的胳膊上满是青紫，还有些瑟缩
与自家阿姊交换了眼神，她们大概确定这是谁家的了
只是这女孩子身上怎么会……
她带着孩子去了自己的屋子
袁少商阿姊带你去洗洗脸吧~
小姑娘看着她，她知道这位阿姊是谁，和她一起读过书的虎子告诉过她，这院子里住的是他的嫋嫋阿姊，对他可好了，会给他送上好的笔墨，还会给他送自己的风筝，还会给他糖，她也吃过一颗，很甜，可惜剩下的全被阿娘拿去换了钱……
“谢谢……阿姊”
堂屋
“是梁家小姐吗？我是黎家的……我知晓这有些厚脸皮，可家中实在是太过艰难……”
天月遥您有什么话就说吧，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能帮的，我定绝不推辞
“那我便厚着脸皮说了……”
天月遥您说
满脸微笑的月遥看着面前的妇人，妇人有种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拒绝的错觉，她拽了拽自己的衣袖，不安地说了句话
“可否……可否请小姐下嫁我家……”她抬起头，眼里全是狂热，“我家虽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但祖上也是做过大官的，您嫁来我家，绝不会受委屈，我家子都一表人才，嫁了我家您绝不会受苦，黎家世代都将感恩您的善举！”
月遥的微笑凝固在脸上，进门的袁少商也收敛了笑
袁少商您这是什么意思？
“是袁家小姐吧？我这次来，是真心请求梁小姐下嫁的……家中实在困难，梁小姐与我家子都两情相悦，如今能下嫁，黎家感恩戴德啊！”
袁少商什么两情相悦，黎家阿嫂，你在胡说什么？我家阿姊清清白白，为何要如此污蔑与她！
天月遥我何时与黎子都两情相悦了
“我都知晓了，你与我家子都常常联系，子都在信中都说了，有什么困难便去寻你，这难道不是吗？男女之间通信往来，不是两情相悦是什么？”
似乎是觉得自己越讲越有道理，妇人直接挺直了腰板，“再说了，梁小姐，您能养起云村这么大村子，想必也是十分富贵重名声的大家小姐，若是您不同意，我便直接上京都击鼓鸣冤，坏了你的名声，到时候您不嫁也得嫁！”
被这一番话雷的瞠目结舌的二人都愣住了
那妇人也自顾自地继续说，“嫁到黎家，这些给云村的供给都得归黎家，一年之内必须生下儿子，不然便继续生，还有你的嫁妆，得悉数送到黎家”
天月遥……
袁少商……
袁少商微微笑着，上前摸脉，半晌，对着月遥摇头
袁少商没病在这儿装什么呢？
袁少商大放厥词，以为这是你家的吗？
袁少商我家阿姊是你黎家能攀附的吗？我看你也未得疯病啊？大白日里来这儿犬吠，真是毫无人性！
“你这小女娘，怎么如此没礼数”
天月遥这位阿嫂，你说的那些信，都是我们互相交换消息的信，这云村大大小小几十号人都与我有书信往来，那我要挨个都嫁一遍吗？
天月遥您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此处贸然吐些不当之词，我就当您是得了疯病，若是还要继续下去，就休怪我把你赶出云村了
天月遥朱玉，把她扔出去
她身后突然出现一身浅衣的女子，拎着妇人离开，走时那妇人还是骂骂咧咧的
袁少商阿姊，黎子都家怎么是这般样子……
天月遥不知，我从未接触过他家中
天月遥对了，那小姑娘……
袁少商我才知晓，那小姑娘，并非黎家亲生，是他们捡的
天月遥捡的?
袁少商是啊，阿姊可还记得他们是如何到的云村?
那是三年前了，袁少商去云村为虎子庆生的路上，那几日正是暴雨天，不小心撞了一家四口，他们是逃难的，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从何而去，她看他们一对夫妻还抱着个襁褓里的孩子，身边跟着个脏兮兮的少年，心一软，便带着他们到了云村
袁少商是那小姑娘与我说的，那疯妇人在她勉强能站立之时便让她洗碗洗衣做饭
袁少商日日念叨什么捡来的孩子就该这么用，早知道便不捡她了
袁少商不让她去读书，是怕她日后出了云村找到亲生父母，不能被他们使唤……
袁少商那个卧病在床的黎羽，他根本就是意图染指阿云，却被阿云推了一下，头磕在了桌角……
她咬牙切齿地吐着字，每个字组合在一起，都是让人心惊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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