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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适拿回了奶茶，吴子未握着温热的杨枝甘露，总算暖和了一些。她一口一口地吸着杨枝甘露，发着呆，看着于适把炒粉和夜包子吃了大半。

“一会儿你想回学校吗？”于适问道。

吴子未愣了两秒，然后摇了摇头。

“好，那就不回。”于适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我们去西湖转转？”

“你不要睡觉吗？”吴子未问道。

“不用，夜游西湖，这是很难得的体验。”于适吸了一口自己的奶茶，嘴角幸福地上扬起来，“甜，果然甜的东西就是让人心情愉悦。”

吴子未不经意间勾了勾唇角，这一个小小的表情却落在于适眼中。他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吴子未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想回宿舍？”

“噢，”于适耸了耸肩，又喝了一口自己的奶茶，奶茶热乎乎的，像是打通了他的经脉，活络了他的筋骨，他说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过问，怕你觉得冒犯。毕竟我只是我，不是你，对你的想法也不该做什么干涉。”

吴子未忽然有些感激。对于她看起来有些反常的行为，于适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陪在她身边，度过这个漫长夜晚的每分每秒。

“谢谢你。”她说。

“没什么。”于适起身，对吴子未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走吧。”

吴子未将手放在于适的掌心。她的手因为被杨枝甘露温暖了，所以此刻是温热的；于适的手则是一如既往的温暖，此刻他们的手拉在一起，温度终于融合了。

今晚的西湖，没有云雾，可见度很好，可以看见远处的雷峰塔。天上挂着星星，行船已经靠岸，岸边还有几处明亮的灯火。

于适和吴子未并肩走着。吴子未轻轻呼气，呼出的白雾团成了烟，飞往了云深不知处。

出神间，于适说道：“已经三点了。”

吴子未这才发现，她困意已经消了，就是走得有点累了，“我们在椅子上坐一会儿吧。”她指了指前方的椅子。

两个人在椅子上坐下，吴子未问于适：“你不着急回去吗？”

于适摇了摇头，说道：“五点前回去就好，六点才开始化妆。”

吴子未担心于适要回去拍戏，状态不好，但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再过问。

“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可以随时告诉我。”于适说道，“我担心你身体熬不住。”

“没关系。”吴子未笑笑，“刚才还有点困呢，现在走到这里，突然就不困了。之前我也有同学夜游西湖，待到凌晨四点才回去，我当时还觉得疯狂，想不到现在我也成了这样的人。”

“就是明天上工，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脸又肿肿的，恐怕是要被导演吐槽了。”于适自嘲道，不过他转头，对上了吴子未略表担忧的眼神，便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是开玩笑的。”

“对了，你现在心情有好些了吗？”于适问道。

吴子未知道于适问的是什么，说道：“嗯，已经停药了大概一个月了吧。一开始其实我以为会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的……有当然是会有，但是挺过来了，也就好了。我就想，不能让我这么久的努力白费，不能再一次陷入深渊。”

“这个你还一直挂着。”于适伸出手，轻轻捏住了吴子未包上挂着的雪龙驹挂件。那是他送给吴子未的，从他送她那天起，回到宿舍，她就一直挂着。换了几个包，她也都一直没有换掉这个挂件。

“嗯。”吴子未点点头，“其实我很感谢你。你能很认真地看待我的情绪，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了。”

在碰到于适之前，吴子未不是没有和父母说过自己的痛苦。她孑然一身，有时候站在教学楼的楼顶，站在黑暗中学校的湖边，想过就这么跳下去，结束一切。给母亲打完电话哭诉后，父亲会给她发信息，说“妈妈身体不好，你照顾好自己吧”。

那个时候世界对她来说，天就像是要压下来，把她彻底覆盖在下面，她每天都喘不过来气。

她只想要一个人，告诉她，她开心就好。她可以在杭州有人陪着，有人理解，不那么崩溃，不那么孤独，离开了药丸她也能自由自在地呼吸，和常人一样露出平常的笑容，只要开心就好。

泪水渐渐濡湿了吴子未的眼眶，她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眼前的灯光忽然模糊了。

忽然，于适的脸出现在了她面前，他说道：“好了，不哭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此言一出，吴子未的泪水反而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