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那是一件浅灰色的卫衣，上面有淡淡的木质香水味。

吴子未抬头，对上了于适的眼睛。

“你……”吴子未看向旁边的包间，里面有两个人她认识——李昀锐和黄曦彦。

于适看服务生走来走去在上菜，便把吴子未拉到了一边的角落，说道：“他俩正好在北京拍戏，我就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他们就叫了剧组的朋友。过年嘛，热闹。”

“我也是，在这里吃年夜饭。”

于适看出了吴子未情绪不高，问道：“怎么了，没收红包？”

“啊？”吴子未闻言，还有些不好意思，“收了，有压岁钱。”

“菜不好吃？不能啊，我觉得可好吃了。”于适一笑，“唉，我吃减脂餐吃太多了，吃啥都是香的。”

吴子未也笑了，“不是，我没不开心，菜也还好。”

“春节见到你，很开心。”吴子未说。

于适露出一脸满足的笑容，在吴子未看来有点臭屁，但却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我也很开心。”于适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递给吴子未，“这个给你，节日快乐，算是小小的节日礼物。”

吴子未接过去，定睛一看，是一块大白兔奶糖。

她“噗嗤”一笑，“哪里买的？”

“白天去烟袋斜街转的时候买的，让李昀锐偷吃了不少。”

“谢谢你。”

“行了，你快回去吧，你家人该担心了。”于适说道。

说到这里，吴子未眼神有些黯淡，这样的神情又落在于适眼里。

“怎么了？”于适问道。

“我不想回去。”吴子未说道，“但是不得不回去了，拜拜。”

“等等。”于适敲了敲手机，吴子未看向他，他说道，“微信说，想说什么，都告诉我。今年的不开心就留在今年，明年一定要开心。”

吴子未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

回到包间时，又上了几只乳鸽，陈迪看吴子未食欲不佳，只是玩手机的样子，指了指乳鸽，问：“吃乳鸽吗？”

吴子未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吃。”

“我没事，很开心，谢谢你的糖。”吴子未思来想去，还是给于适发了这一句话。

这时，服务生突然打开门进来，走到桌边，说道：“您好，我们餐厅给每位送一道甜品，杨枝甘露，现在上吗？”

“上吧，上吧。”

吴子未抬起头，又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杨枝甘露上来后，她喝了两口，刚放下勺子，就看见于适的消息：“杨枝甘露好喝吗？”

她愣了愣，然后说道：“我觉得还行诶。”这个餐厅够有意思的，别的餐厅年夜饭送也是送饺子吧，它按位送杨枝甘露。

“喝了杨枝甘露，心情会好一点吗？”

看到这条消息，吴子未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反应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杨枝甘露是你送的？”

于适不回答，只发了个笑脸。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个房间？”而且按位送，好贵的吧！

“我不知道啊，所以我给每个包间都送了。”于适说，“过年嘛，大家都开心，你也要开心哦。”

吴子未看到这里，目光又落在那碗漂亮的杨枝甘露上。她拿起勺子，又喝了半碗，然后发了一句：“很甜，很好喝，这是我最开心的过年夜之一，真的很谢谢有你，于适。”

陈迪不知道女儿这是怎么了，还以为她是爱喝杨枝甘露，就问她：“我把我这碗也给你？”

吴子未摆了摆手。

吃完饭，吴志和奶奶和姑姑一家回家看春晚去了，陈迪带着吴子未去姥姥家。

“你吃饱了吗？”陈迪边开车边问，“我看你都没怎么吃。”

“吃饱了，而且我也不爱吃。”吴子未坐在后座，看着高架桥两边又高又细的杆子上挂的灯笼和闪烁的七彩霓虹灯发呆。

“妈，明年我们和姥姥一起过年吧。”吴子未说。

“哎呀，今年才刚过完就想明年了。”

吴子未沉默不语。

“行行行，啊，明年和姥姥一起过，不和奶奶一起过了啊。”

哄小孩的话术而已，吴子未知道，到了明年，如果爸妈说要把她带去和奶奶还有姑姑吃饭，她还是要乖乖听话，不能反抗。

她从小就没尝过反抗的滋味，逆来顺受。明明不是她的意愿的，她知道。一切苦果到了最后，她都要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