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从角宫和宫尚角告别后,宫远徵没回徵宫的卧房,而是径直去了医馆。
咬破的口腔内壁生疼,他一边上药一般咒骂宫子羽,当然也包括了今晚和他们交手的所有敌对分子。
宫门从上到下几乎都几乎被他骂遍了,除了兄长和自己,几乎就没有宫远徵觉得不蠢笨的角色。
还有上官浅,这女人手段十分了得,遭遇那样的境地都被放出来了,甚至还在自己身上的伤都没好全的情况下不忘挑衅他。
“说到梦,我想起来了——”
面色红润的俏丽少女轻抚脸庞,半托着脸说:“你送哥哥的那床碧玺墨竹交错编制的床席真是温润养人,我这些天感觉气色都好了很多呢~”
当时宫远徵还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只回怼了一嘴。
此刻却恍然间明白了,难怪最近哥总是早早就睡了下,金复欲言又止的样子也得到了解释。
这样算来,当时的拌嘴自己算输的一方?
没领会到对方的言外之意,还吵输了!?
这般一想,宫远徵更气恼了,接连又想到徵宫的情况,面色蓦地沉郁下去,心头烦乱。
再说前几日他又抓到了姜梨梨和哥在说什么悄悄话……
不知聊到了什么,姜梨梨甚至偏头笑了下。
明明对他都很少笑的!
他直觉哥和姜梨梨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知晓的?
少年捏着药瓶摆弄,双倍的醋意横飞,加倍难受。
总不能,真是他想的……?
宫远徵面色微沉。
历任宫主中也不是没有娶了好几个的,商宫那个残废的前宫主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如果哥真的向他开口,他大概是没办法拒绝的。他的确欠他良多,比如朗弟弟,如果不是他……
宫远徵闭上眼睛,面容郁郁地将药瓶泄气一砸,无规律地用瓶底哐哐敲打着桌面。
不对!哥才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宫远徵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他当然是不信哥会那样做的!
也许是宫门内风雨欲来的压抑氛围与烦人的事情令自己有思绪絮乱,开始胡思乱想了……
嗯等等?
这一敲令他灵光一闪,再次想起上官浅的那段话,以及那日深夜里一点豆烛下过分温柔娇媚的那张脸。
宫尚角曾教他要耐心蛰伏,却也教过他先下手为强,上官浅不就是最好的活例!
上官浅那么明显有问题的女人兄长都不在意,他又为什么要因为那些不明的身份而这样过分克制自己?
徵宫的少主什么时候怕过惧过!?
少年激动地站起身,舔了内颚上刺痛的伤口,鲜血的味道令他兴奋地颤栗起来。
行动派的徵宫少主立刻在桌面上理出一堆瓶瓶罐罐。
加点这个……还有那个……从上次的反馈来看这份得再加一点量!
宫远徵捏着药瓶倾倒,搭在瓷白药瓶上的手指节骨分明,苍白削瘦,指尖的一小节却是因用力弥漫上亢奋的红。
看着渐渐混成一团的药物,宫远徵咧开嘴,笑得肆意。
白日里能有所防备,入夜却不一定了……
他收起完成的得意之作,转眼望进窗外的那片沉沉夜色中。
连寒鸦都早已立在枝头休憩不动了,只用豆大的深黑瞳眸与他一眨不眨地对视。
宫远徵重新牵动嘴角,眯起眼,缓缓露出一个罕见的温柔笑意。
然而口腔中的伤口没这么快能愈合,血迹难免渗在唇齿间,一股血腥味,却也染得他唇瓣鲜红。
更令少年温柔的笑颜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狰狞又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