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宫远徵要你还清今日的一百债务,为了早点吃上饭,你相当卖力地还债,一下下啄他的侧脸,一边数着:
“三千五百四十六。”
“三千五百四十五。”
“三千五百四十四。”
“三千五——”
还差四十三,已经过半了,可亲到半路,你停住了。
宫远徵之前一直在研究桌上的那些药材名,几乎算得上一动不动,你这样半坐在他腿上,亲侧脸很方便快捷,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侧了点脸过来,长而直的睫羽垂下,一小片阴翳打在少年眼下,黑沉的双目显得更加专注而深邃。
要是和之前一个角度过去怕是会蹭到一点他的唇角。
但是……有什么区别?
你思索两秒,肯定自答:没有!
你照旧亲去,一触即分,平静地继续数:“三千五百四十三。”
而少年黝黑的眼眸蓦然睁大亮起,半垂着的黑睫颤着,看过来的目光中是不加掩饰的震撼之色。
你:……?
宫远徵蓦地笑起来,戏谑道:“姜梨梨,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你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明白什么?”
“难道亲哪处同你来说都没甚区别吗?”宫远徵似笑非笑。
区别?
你皱眉,继而摇头否定,“没有区别啊。”
“是嘛……”
他的指尖轻轻插入你脑后的发丝间施力,你不得不顺着力道向他靠近,直至鼻尖交错,唇瓣相触。
你稍稍睁圆了眼睛。
视线中,少年的眼睛湿漉漉的,瞧着比往常还要乖上三分,从鼻尖透出的一点碎碎的喘息与呜咽让他看起来像只无助的幼兽。
但并不是这样,宫远徵的吻同他行事是一个模子的跋扈放肆,吮咬的力度更是没轻重。
其实有点疼的,你巴眨着眼睛,稍抗拒地抵住了他的肩,下意识想后缩又生生克制住了,任他肆意妄为。
少年染上情欲的黑瞳中闪过一丝困惑,姜梨梨先前明明并不喜欢他靠近,对亲吻这件事却似乎没什么反抗的态度,显得很是顺从。
不过这丝困惑很快被抛到脑后,柔软的唇舌令他浑身火燎似的难耐,渴望更加亲昵的触碰。
宫远徵无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抚上你的背,你却仿若被火舌舔过般惊慌一颤。
现在抗拒的态度稍显端倪,就是出现的时间点令他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
试探着,抚在你背上的手沿着椎骨缓缓上滑,你抵在他肩头上的手不由抓紧了一点衣料,几乎控制不住想立刻逃离的本能反应,难免从鼻腔内漏出一点细微的轻吟。
即使细微,在安静的徵宫也足够清晰,也足够令年轻气盛的少年热血沸腾。
宫远徵按着你脑袋的手猛然间加重了力道,像是褪去了伪装,小兽似水润的黑眸陡然沉了下来,短促又炽热的两下鼻息打在你的脸上,那只手突的改扶为圈,一把圈住你的腰起身带你上了铺满墨香的桌面。
“现在还觉得一样吗?”宫远徵舔了下唇,喘着气,语气略显挑衅地问。
被摁倒在书桌上,他的指尖勾在你的腰带间,像是在威胁,你眸色恍惚,侧过脸就能看到纸张上半干的墨迹,笔触锋利地勾出地柏枝三个大字。
这样的纸张很多,宫远徵从刚才起就在研究这些。
“姜梨梨。”
感觉到腰带被扯了扯,带着你人往桌沿外坠了点,直到宫远徵俯身接近,你才缓过神来。
“没区别的。”
你带着湿润光泽的眸底映着一旁油灯上跃动的火星,视线缓缓聚焦,你同他对视,被欺辱得红肿水灵的唇瓣开合:
“我是你的新娘,你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你觉得自己是在陈述事实,但宫远徵显然不这么觉得,面上的一点挑衅之意瞬间散去,他的眼眸变得更加深幽,勾住你腰带的指尖因用力而紧绷发白。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清楚。”你肯定地点头。
宫门看重子嗣延续,特意从谷外选新娘也是出于这种考量,所以在女客院时专门教你们礼仪的嬷嬷们里不乏有专门教授男女之事的,你怎么会不清楚。
宫远徵俯身靠近,盯了你良久。
新娘的衣着都很素净,发饰也多是简单的盘发。
他终于有所行动,轻轻捏住你发间唯一的一根玉簪缓缓抽出。
失去了支撑的柔顺黑发便一下垂散开来,他顺手将你鬓边的发丝挽向耳后,摩挲着耳侧下滑,轻捧起你的脸贴近,像是打算继续先前那个吻。
“徵少爷,晚膳备好了,需要现在用膳吗?”仆人的声音突兀地从外头传来。
你的神色瞬间活泛起来,冲宫远徵眨了眨眼。
旖旎氛围荡然无存,宫远徵半阖眼,长出一口气,不甘道:“去吧。”
你高兴地蹦下桌,捡起散在地上的几份纸张放回桌上,撑着桌子瞧他,面上显而易见的走啊走啊的催促意味。
宫远徵失笑,正打算把镇纸压上,半路却顿住了,独叶岩珠……盯着最上面那张纸他突然福至心灵,重新打散纸张,迅速排列起来,嘴边快速念起药名。
“石豆兰、地柏枝、钩石斛、光裸星虫、独叶岩珠……再加上、再加上……棕心的山栀、发芽的炙甘草、内有冬虫的琥珀……只要另外找到朱砂和硝石……剧毒……这是剧毒!”他的声调猛得提高,吓了你一跳。
“怎么了?”你问。
“来不及了!”宫远徵焦急地看了你一眼,急忙抓起两份药方,匆匆撞开门,飞奔而出。
你被这紧迫感带动,下意识跟着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