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太阳正刺眼,透过纸窗却给背着光的少年裹上了柔和的暖光,然而藏于阴影中的那对招子截然相反,黝黑深邃,散发着沉沉死气。
宫远徵脸上属于少年的羞怯感褪去。
“姜梨梨,我没在同你开玩笑。”他的脸色在阴影中晦暗不明,“什么话不该说,相信你很快就会记住。”
的确是很快,你就理解了他话中的深意。
身体倏然被钉入枚枚铁钉般的巨痛,仿佛从皮直透骨,以至于第一下痛的瞬间你就跌坐到了地上,冷汗涔涔不止。
又下毒!?
这次比之前的毒难受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放大了痛感,疼得你视线都重影了。
你努力眨了眨眼,恍然间瞥见还剩一口的糕点从少年的指套间坠落,滚到地上。
一双皂靴走近,在途中将地上的糕点踩碎,然后宫远徵在你跟前蹲了下来,笑容讽刺:“我不需要新娘,也不需要徵宫夫人,所以你别为我做什么菜,更别在徵宫种什么花。”
“不、不需要……新娘?”提取到关键词,你试着撑起上半身,痛苦神色混着不解,“……那你、是要放我出宫门?”
宫远徵一向没少触犯宫规,几乎快视其为无物。放你出去并不是做不到,可听到你这话出口的一瞬,莫名不快,面色马上沉下脱口而出:“不可能!”
这三个字相当掷地有声,吓了你一跳,也吓了他自己一跳。
他楞了楞,接着找补:“宫门只进不出,按宫门规矩,你不能离开旧尘山谷。”
少年的目光变得冰冷且无情,扬起眉尾,眼角蔑视:“下辈子吧。”
你垂下眼。
无论是否及冠,这人到底是徵宫唯一的少主,你陡然意识到这样高高在上的残忍可能才是宫远徵最真实的模样,每当他有非常明显外露的孩子气表现时都是宫尚角在场的时候。
宫远徵很在乎他哥哥,甚至会因为你模糊不清的骂骂咧咧而特意惩处你。
你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那块被踩得稀碎的翠绿粉末上,目光怔怔,眼睫颤抖间满溢的泪水再承受不住,滴落下来。
糕点好吃下毒浪费没吃完没吃完没吃完……你簌簌落泪,因为毒药而运转得不太
灵光的脑袋反复循环这几个字,很是伤心。
一滴莹泪沾着扑朔的睫羽在他眼前抖落,宫远徵怔住了。
上官浅那女人很会变脸,也很会哭,睁着水光粼粼的眼睛留下一滴清泪时,确实清纯可怜极了。宫远徵不瞎,当然很清楚上官浅流眼泪的目的,左右不过是为了迷惑他哥。
可姜梨梨……她总刻意勾引,却从未对自己流过那样示弱的泪。宫远徵疑惑更郁闷,想方设法作弄你,就为了看看你哭的样子。
而现在,他见到了。
深色瞳孔微微扩大,少年的眼中闪烁起兴奋的光,立即伸手掐着你的下巴抬起细瞧,短暂的错愕后笑得一派天真:“姜梨梨,你哭着可好看多了。”
让他人恐惧或哭泣早成为了宫远徵的日常,所以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和举动有什么问题,反而心满意足地倒出一粒药丸,用去下手套的手指夹住向你喂来。
你不知道他又要下什么毒药,抗拒地闭紧了双唇,那成想宫远徵啧了声,果断又直接地掐住你的双颊,另一手指尖夹着药丸,飞快探进你口中把药丸塞了进来,临了还刻意用拇指按住你下唇来回抹了抹,才淡淡解释了句:“解药。”
确定你咽下,他才笑眯眯地松开手,垂眸搓了搓指尖,显然除了莹亮的一丝唾液外并无他物,看来是没抹口脂的。
药效很快,几个呼吸间你就不疼不昏了,视线也逐渐清晰,一双属于少年的苍白手掌在你眼前展开,你听见宫远徵一贯掺着恶劣笑意的声线:“不起来吗?”
他显然毫无愧疚之意,碎成渣的食物尸体还历历在目,令你更加讨厌这罪魁祸首,所以你躲开了。
宫远徵兴奋的笑容蓦地僵在了脸上,不止因为你躲开的动作,还有和预料中上官浅抬眼时那种脆弱易碎感不同的眼神,姜梨梨的眼中更多的是……
厌恶?
意识到这点的刹那,心脏仿佛被猛地攥紧一般停止跳动,一丝罕见的无措在徵宫少主的脸上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