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下阶梯,地窖下扑来一股锈蚀味“少爷,往里请。”开口的人弯下腰,展开手示意尹园往前走,他脸上挂上一副眼罩,松松地在脑后打了个结。
地窖风景不如上面风光,地面上流淌这粘腻的铁水,但上面还是铺了条干净的长布,尹园行走在布上,边走边说:“情况还是这么严重吗。”
那人瞥了一眼拾尹随后便道:“比以前好了很多,我们自己想办法将它重新筑修了起来,至少是不会倾塌了。”
尹园道:“好。”他将手里的拐杖又攥紧了些。
“少爷,你…们遭遇了突袭。”男人闭紧了唇,光从眼神来看都充满了担忧。
“嗯,没有大碍,但还待解决。”尹园道,男人目光投向拾尹肩上的尸体:“让我来吧。”拾尹有些错愕,他其实并不想将炫耀功德的机会让给旁人,依旧死死按着尸体不放。
尹园扶额,无奈道:“就让他扛着吧。”
拾尹逡巡片刻,也不知道把身上这东西怎么处理掉,尹园也丢下他自顾自地往前走,见独眼又继续死缠烂打,他就把尸体托付给了他,他继续往前攀寻……
地窖深处,眼前的庞然大物也让拾尹不由赞叹,他们并不是光着膀子在这敲敲打打,器械有规律地进行着,平滑的台面上输送着一具具零散的器械,地窖高得望不到顶,成员们在台上安顿着器械。但这还不是拾尹最为震惊的,就在地窖远处有着一个巨型的玻璃罩,里面交织着一朵铁械的玫瑰花,它上面亮着铜色,丹红色铁械玫瑰下枝生着鸦青的瓣叶,它明明没有转动,但在人的眼里却好似有生命地转动起来。拾尹觉得这已经不是人造之物,美得让他在原地怔愣许久,他这才意识到,这道程序的错杂,才意识道掌握这玫瑰的人是有多么骇俗。
拾尹有一种感觉在心中跃动起来,他发现自己对尹园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想法,在心海生得粗枝叶茂。
“愣着干嘛?”尹园在拾尹面前叫唤,但拾尹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封住了他的经脉。
“你这又是怎么了。”尹园道。
“脚麻了…”拾尹道。
尹园哪里管的了他 ,径直往前迈步,他操心于这事业,尹园为了扩大宣传,举行了温室玫瑰这一主题活动,尹园做了个重大的决定,那就是把庄园的大门打开,经几十年的封锁,连玫瑰都对外心生胆怯,更多的是对人,还是对物?
温室玫瑰尹园决定在庄园主大厅悬挂摆放,这既能不让人触碰,又能让人们观赏这伟大的盛景,因此牢固工作还是要打好基础,但是前些日子,由于温室玫瑰过于沉重,从高处摔了下来,玻璃罩造得结实,但还是留下了破损的痕迹。
拾尹小跑跟了上去,地底幽邃望不到底,尹园站在一处高架上,从这个角度能观摩到全部风光,乌压压的人群见尹园时齐齐弯下腰,有些是妇女有些是孩童,这拾尹就不理解了,铸造这种重工业的东西不应该是健壮的人吗?于是他厚着脸皮去问了尹园,尹园望着这群人道:“他们是我救回来的。”尹园说得很淡,但还是隐隐约约听出了一丝情感:“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做重工业,一个伟大的器械都是由无数个小的零件构成,这就是他们的价值所在。”
拾尹想着许是看到这战乱的世界好不容易存留下来的这么点人,他们活着吃不饱穿不暖,那么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可能是这个原因尹园亦或者是在利益这个层面上,那时尹园急需要人手,但又要是一批值得信赖的,在这垂涎金钱的时代,找上贵族做这种秘密工作是不可能的,于是尹园来到了堑壕外圈。
里面死了人,外面的人在哀悼……
让里面的人出来……
堑壕外是被炮火冲刷下来的人,简单来说他们没有堑壕内健魄的肉身,只能在无助的绝望中苟延残喘,这里埋了大大小小的土堆,这是牺牲者的哀嚎。
炮火冲得连光都散了去,尹园将烟尘挥散了去,站在曦晨了向他们伸出了手。
好比在堂皇的殿堂内添砖加瓦,倒还不如在风雪中雪中送炭来得更实惠,尹园转过身来对拾尹道:“所以这里不存在背叛,只存在忠臣。”每当提起这个的时候尹园嘴角都会微微上扬,这也证实了尹园并非是个为自身利益的绝对的坏人。
拾尹不解的问题很多,这么庞大的地窖不可能是人工,倒像是天然的地穴,于是拾尹又厚着脸皮去问了。
“这是先祖留给我的。”尹园真的已经烦透了他。
“那为什么庄主不知道。”拾尹道。
尹园讥笑道:“初庄百分之九十的实权都在我手上,先祖留传下来的东西都是写在纸质上,由下一任庄主来传接,可惜这笔地穴没人想要,嫌这里又偏又远,于是就传接到了我的手里,权利全全由我来承接,连那老女人也不知道…还在我的面前叫欢,当真是……好愚昧的人。至于庄主为什么不知道,是因为我把那手写纸质给撕了,这又如何,我就要由我自己来打下自己的天,狠狠的抨击嘲弄过我的人。”尹园说完脸色都变了变,过不久就恢复了原本清冷的表情。
笼里的鸟儿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天,它就想要逃出这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