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度醒来的时候,浓重的药味萦绕在我鼻尖,我颇感不适地呛了两声,身边立刻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可惜我用力挣扎着,也推不开沉重的眼皮,那股寒意依旧包裹着我,像冬日鹅毛飞雪一样掩埋了我的身体,使得我全身上下都使不出一点力气。
花花知我有了意识,他趴在床边,焦急地握着我的手,我能感受到他手心沾着粘腻的汗夜。
“芊芊,芊芊。”
他俯身,轻轻唤我名字。
我只能无力地吐出一个“嗯”字。
见我回应,花花激动地赶紧端起他早已熬好的药。我艰难地将手伸出沉重的被褥,他扶着我起身,端着碗喂给我。
我虚弱地接受一切,浑浑噩噩地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一片朦胧,像是氤氲的水汽模糊了我一脸,我甚至一下子没分辨出来这是我家还是医馆。
我有些眩晕地胡说着:“什么季节了?”
“你都病糊涂了。”花花又给我端了一碗药,我抗拒地转过头,但他还是硬给我喂了下去。
他放下被喝得干干净净的药碗,说:“现在当然是春天——但你这到底是什么怪病,这镇上的郎中竟然都诊不出来?”
我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渍,无奈地一笑而过:“疑难杂症吧。这里偏僻,又能有什么好医生呢?”
花花点点头,却又抓着我的手,神色激动地说道:“我刚闻,东海有一神医,叫李莲花,能医死人肉白骨——”
我口中还含着一口药,本想着慢慢下咽,此刻却差点被我一口全部咳出来。
“咳咳咳——”
“你小心点。”花花忙住了嘴,给我顺背。
我捂着胸口,忍着喉咙酸痛,把那药硬生生咽了下去,偏他一眼:“你从哪听的?”
“这医馆里的郎中都这么传。”花花道,“虽然我不信人能有起死回生之术,但既然这么传,说不定他就真有点本事——芊芊,我们去东海找他吧?”
他眉眼含情,望向我时又带着坚定与希冀。
但我别过头,避开了那道灼热的目光,回:“不必了。”
“为何?”花花蹙眉。
“我也曾闻他医术冠绝古今。但我的病,他治不好。”
“怎就治不好了?”花花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声音铿锵有力,坚决而果敢地反驳我道:“我们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结果了?万一他会呢?就算他诊不出来,我就不信走遍全世界还找不到一个会治这怪病的……”
我搭上他的臂弯,微笑着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那李神医…自然是试过的。而天底下,也没有比他更会治病的了。”
花花狐疑: “你去找过他?”
我垂目,微微颔首:“我惜命,自然寻过他。”
花花懵了,他失落地又跌回了床榻边,我握着他的手,轻轻顺着筋脉的纹路。
他瞳孔滑动望向我,近乎喃喃道:“可我觉得你在骗我…”
“没有骗你。”我握紧了几分,“花花,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他抬眸:“为何不在这医馆多住几天?村子离镇上远,我怕你出事。”
“我担心我的萝卜。”
“我都照料好了,你别担心。你最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