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天,不应该出门的。
白溯总是这样想着,后悔着。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有的只有冰冷刺骨的海水和永不停歇的河流。
随波逐流的是循序渐进的死亡,而不是人们所渴求的永生。
白溯摸着自己仍在流血的空洞的胸口
那个人也是那么的愚蠢。
愚蠢至极导致的死亡。一点点腐败成灰烬。
白溯一个人无聊地走在满是白骨的草原上,她早就已经失去了禁锢自己的那副躯壳。
这样倒是自由,不用被谁所掌控。
她就那么逛着,一边唱着生前她最喜欢的歌。
百无聊赖的时候也会想起为人时的快乐。
在过了不知道多久以后,她回到了起点。
她看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走了许多的山过了许多的海。
最后也不过是被囚禁在这虚无世界盒子里的一颗小小的粟米罢了。
那是她的,躯壳。
冰冷的,被挖走了心脏的躯壳
最后终是没有谁来心疼她,连秃鹫都不愿意光临她的肉体。
白溯想起了那位故人。
她曾经爱过的,一个人。
白溯救了她的命,可是她却听信谣言以为她的心头血可以使人长生。
她剜出了她的心脏。那颗热气腾腾,甚至还在跳动的鲜红色的心。
白溯不后悔,她知道自己的错误,但也早就有所准备。
把一个凡人留在身边固然是不正确的,但是凡人的贪婪也终会害死她那不知足的一切。
犹如罂粟一样,白溯的血能救死扶伤。
但是一旦过量,那便不是什么医者仁心了。
那是从心脏处开出的剧毒美艳的致命花朵。
过量的贪心和过量的血液会带着那个叫黎睿的凡人走向灭亡。
她终究没有跳出古代君王子弟的圈子,一味地渴求长生不老保住自己的王位。
殊不知如果她自己再忍忍说不定白溯的帮忙真的能让她的国家此后百乱不侵。
可是她没有忍住,人心都是这样的不堪。
爱人的背叛自然是痛苦的。白溯不是不难过
她走向自己的躯壳,泪落在被雪覆盖的头发上。
她手里握着的是黎睿赠与她的洞箫,取名长相思。
长相思长相守,最后却一无所有。
真是荒唐至极。
白溯笑着,惊起鸟飞无数。
这落魄的国家和落魄的自己,这该死的命运和该死的爱意,即使放到现在她依旧会大度地原谅黎睿一个凡人的浅薄无知。
即使是死也无所谓,如果这是唯一能证明我爱你的方式的话。
也许停在原地是最好的决定。
只希望我能找到你的来世。
来世的话,那黎睿你能帮我把我的躯壳埋在那棵树下吗?
白溯这样想着,这样祈祷着。
她又出发了。
她的爱人,她唯一的爱人。她会找到的。
白溯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不久,她的躯体便被一个女人抱起,放到板车上,吱呀吱呀地,埋葬在了那棵合欢树下。
那棵早就枯萎了的合欢树下。
躺着两具躯体。
一具早已变为白骨,皑皑如雪。
一具面色红润,如同活着般。
祂576年就死了,1095年才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