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蘋陪着皇上顺着宫道信步悠哉的走着,皇上不说话,采蘋也不敢贸然开口,只是默默陪同,不知走了多久,皇上突然开口:“其他妃嫔见到朕时,总是想方设法的引起朕的注意,谄媚争宠,你倒静的下来。”
采蘋轻声说:“能有幸陪伴禛郎左右,是嫔妾的福气,若因一己之私,叨扰了禛郎,罪过就大了。”
皇上瞧着她清亮的眸子中,仿佛镌刻进无数绚丽的风景,显得温婉而迷人,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眼眸里笼罩的阴霾被挥散开去,变得透亮清澈起来,抬手为采蘋拢了拢斗篷后,温柔的牵起采蘋的手,继续向前走着:“你性喜静,自有你的好处。”
采蘋不知他今日愁从何来,不敢贸然说话,亦不敢贸然答话,索性沉默不言,皇上似乎也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而是问道:“蘋蘋可知纯元皇后?”
“入宫前,芳芝姑姑曾同嫔妾讲过纯元皇后,只知是禛郎的原配福晋,端庄娴雅,和禛郎举案齐眉,非常恩爱,在王府也甚得人心,别的就不知道了。”采蘋没有隐瞒。
宫中虽然严令不许再提及纯元皇后,然而,作为皇上的嫡妻,若是只字不提,新晋秀女入宫只知当今皇后,不知纯元皇后,也是大不敬的,那时,便是连同教养嬷嬷也要一并追究责任的。
皇上微微出神:“她是这世间最美好最完美的女子,亦是上天在皇额娘过世后,赐给我的珍宝。”
采蘋静静听着,才慢慢知道了故事始末,康熙二十八年,孝懿仁皇后过世后,圣祖爷原有意将皇上送回生母德妃身边,奈何德妃以“已养有一子”为由拒绝,养母去世,生母不喜,当时还是四阿哥的皇上被养在阿哥所。
宫里的人最是会见风使舵和落井下石,十一岁的皇上没少受欺凌,唯一能聊解孤寂的,只有孝懿仁皇后留给他也那些西洋书籍。
这事被老九知道后,仗着生母宜妃得宠,肆无忌惮的将那些书籍撕了个干净,他气愤不已,当下就不管不顾的和老九扭打了起来,此事自然惊动了圣祖爷。
谁料老九竟污蔑他是学佟图赖、佟国器和佟国印想加入天主教。
无论他如何解释,这是孝懿仁皇后赠给他的,只是希望他开阔眼界,不要固步自封,原以为,以前喜欢他,也喜欢西学的皇阿玛会理解。
奈何,当时正值辅政大臣议钦天监官德国传教士汤若望罪,皇阿玛最是忌惮西学之时,听都没听就判了他死刑。
那句“喜怒不定,暴躁不仁之徒”的评语,至今都还记录在皇阿玛的起居住上,还罚他在太庙前跪足整整一天,三月的暖阳飘洒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冷,如同坠入万丈深渊般,渴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有。
皇上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但采蘋依旧能看到他暗暗咬牙的行为,右手覆上了他们交握的那双手:“没准儿圣祖爷是锻炼禛郎的意志力呢?”
采蘋陪父兄行医时,也曾见过一些家庭纷争,听过许多家族故事,那些越是从未得到过的,反而越会努力的去找,企图找到一点去证明自己是被爱着的,如同皇上,表面上越是不在意,可在听到她说圣祖爷是为了锻炼他时,眼睛骤然亮了一下,虽转瞬即逝,依旧被采蘋捕捉到了。
皇上冷笑一声,问:“是吗?”
江采蘋是呀,依禛郎所说,那时您已经十二岁了,圣祖爷十二岁时,立了赫舍里家的格格为皇后,正是孝诚仁皇后
江采蘋并首至南苑校射行围,上有孝庄文皇后压着,下有鳌拜等几位辅政大臣专权,圣祖爷可有因愤懑难抑制就对辅政大臣拳脚相向的?
江采蘋禛郎十二岁时,因别人一时激怒,就拳脚相向,这般便是有理也减三分
江采蘋而禛郎那时早已失了庇护,没有伞的孩子,更应该学会在大雨中奔跑,你不勇敢,没有人替你坚强,如圣祖爷,面对鳌拜专权,圣祖爷暗中蛰伏筹谋,才有后来布下天罗地网,生擒鳌拜之壮举。
江采蘋禛郎且想想,您是否是自那之后,才修身养性,凭自身能力在后宫中肆意生长,以致无人再敢轻视您半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