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念几下信条,开始利索地刷牙。
课上完,绝大部分人昏昏欲睡。楚歌羽独自走到走廊上,没叫任何人。
教室在三楼,望下去只能看见大团的树荫和黑色的柏油地在九月略暖的阳光下反射着星点微光。
她看了一会,无端想起昨天的那个男生。
——他应该是鬼。
黑色的柏油路像是一个大旋涡,慢慢占据了她的眸子。
——跳下去。
一个声音在诱惑她:“跳下去,就可以摆脱一切现有的压力,交友上无缘无故的尴尬,你的多愁善感玻璃心会摔得粉碎,圣洁的灵魂脱离肮脏的肉体,升往天堂……”
“谁?”
楚歌羽眼睛猝然睁大,瞳仁一瞬间恢复清明。
她惶恐地四下张望,走廊上只有三三两两去厕所的同学,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她轻嘘一口气,额上冷汗涔涔。
如果是人的话,应该不会诱她自杀吧?
莫非是鬼?
晚上的放学时分,一入宿舍,就看见大批警察围在一棵树边。
楚歌羽嗅到空气中逸散的腐烂味儿,不由自主地捏住了鼻子。
一担架抬着一个人出来,楚歌羽看见那人的手上,似乎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等等,这手……
仿若一声惊雷划过脑海,楚歌羽的瞳孔猛地缩小。
是昨天的那个男生?!
果然,昨天的那棵树下,有一摊未干的血迹。
楚歌羽匆匆跑进宿舍,扶着洗手池干呕起来。
昨天那个不是鬼!是人!活生生的人!
难以言表的负罪感拉着她往无尽的深渊堕去,如果她知道那是人,一个即将自杀的人,她会跑出去好好劝他,即使不成功
而她却没有。
她亲眼看见一个人在她眼前被什么东西拉走了,那些血迹触目惊心,无时无刻不在她眼前晃动。
好友推开铁门,拿着楚歌羽的校章和两个包走进来,叫了她一声:“歌羽?歌羽!食堂里有牛肉汉堡,我给你买了!”
楚歌羽连忙扯下洗脸巾,装作在擦脸的样子:“哦,太好了!”
好友一边放牛肉汉堡一边对歌羽说八卦:“清谱这家伙,又好像搭上了一个女的……好像是七年级的,挺稚嫩的一个,他也下得去手……”
楚歌羽突然烦躁起来:“别提他!那个死渣男,他应该下地狱去!”
好友诧异了一下:“羽?你怎么这么大火气?”
楚歌羽深吸了一口气:“王清谱,别提他了,行吧?”
说完她就进了浴间。
王清谱,楚歌羽前男友。那时的她还是个中等生,不上不下地卡在两三名。王清谱拍了一年后,他就抛弃她了,找上了另一个女的。
分手的理由竟是:“你太差了,我要准备高考的,你学习态度不行。”
她怒气冲冲,头也不回,高二再次分班,她考了年级前十,进了尖子班。
几次在尖子班独立的一层碰见他,她都果断地转头选择了离开。
不知不觉的,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双忧郁清透的干净眼眸,神色悲伤,静静在虚无中注视着她。
即使从未见过那那个男生的眼睛,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他的眼睛。
一股从心底而起的迷茫与恐惧瞬间拉离了她的整个意志,她蹲下来,借花洒水声的掩盖,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玻璃杯轻叩大理石,发出悦耳的响声。
“你今天不回店吗?”倾墨持仰头喝完牛奶,问。
郈片埃指尖微挑,蓝色的火焰宛若一条长蛇,飞去他的卧室将一张纸带了过来。
纸上清楚明白地写着郈片埃一天的行程,独独没有去奶茶店的。
郈片埃将纸收回去,说:“我十六日,二
十六日,都不营业。”
倾墨持一边将玻璃杯放入水槽里,一边问:“为什么要选这两个日子不开业?”
郈片埃干净利落撇清责任:“不知道。”
倾墨持:“……”
他吁了一口气,没有究根问底。
“我的异能恢复了,但战斗招数什么雨还没恢复。”郈片埃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蓝色的火焰正在幻化成一条长蛇盘住他的手指。
倾墨持涮干净杯子,将它们拎出来放好。
做完这一切后,他对郈片埃说:“伸手。”
郈片埃收回蓝火,伸出了手。
他的手洁净修长,一道余年伤疤在他腕间那条血管上狰狞地趴着,即使虽然已经痊愈了很久,疤痕中间部分已经生出了完好的皮肤,但边缘呈锯齿状,像是有人将一块补丁打在精美的布偶娃娃上,看上去突兀极了。
郈片埃见他迟迟不动,催促道:“赶紧的,别杵在这里。”
倾墨持将手掌朝下,放在他的手心上。
黑红色的气流从倾墨持的腕间血管上升腾而出,呈螺旋状绕向郈片埃。
黑红色的气流没入皮肤之下,倾墨持的眼睛也慢慢变成了诡谲的红色。
郈片埃看着他,心里突然掠过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那次电梯里的场景如此似曾相识,好像能跟这道疤痕联系在一起,还有倾墨持现在的红色眼眸……说真的,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