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煦,温暖地投射在店门的风铃上。
奶茶的香气弥漫在不大的店中,俊朗的青年正娴熟地打包着订好的奶茶。
风铃叮当一响,青年头也不抬,习惯性地说:“欢迎光临。”
进门来的是一个与青年年纪相仿的人,穿着休闲的衣裤,一头棕发柔软,五官温和沉静,长得很像邻家大哥哥。
他径直走到柜台前,问:“还记得我吗?”
青年听到这直截了当的问话,讶异了一瞬,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我认识你?”
打完外袋的结,他抬头望去,片刻后便笑了:“是你啊。倾墨持。”
倾墨持看着他的笑颜说:“还记得我啊。疗养得怎么样?还记得平阴总部吗?”
“总部?忘了。你的名字倒还根深蒂固,挺奇怪的。”青年将袋子放在一旁,慢慢说。
倾墨持笑笑,弯唇道:“哈哈,那肯定是因为我们俩情谊深厚,你忘不了。算了,你身体怎么样?”
“会头疼。”青年朝门外看了一,提着袋子朝外走:“外卖骑手来了。我出去一下。”
“嗯。”倾墨持双手环胸,目送他离开。青年步入阳光之中,身形挺拨,让倾墨持晃了下神。
鼻间没由来地嗅到一阵血腥味,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他们第一次并肩作战的战场:漫天血味浓烈,地上的沙石满是鲜血,残肢断颅,凄叫悲哭,青年手中的长剑虚化,收入体内。他好似自动忽略了满身淅沥掉血的伤口,腥红的眼眸逐渐回转浅黑的眸色,朝那光亮的出口走去。
冷刃。冰冷的刀刃。无痛无情,平阴总部的十大封神之一。
倾墨持叹了口气,心里却没由来地松了一下。
这样也好。忘掉所有伤痛的过往,忘掉那些牺牲的战友,忘掉些怨气厉鬼,开始他新的人生,挺好。
没等他想太多,青年就回来了。
他的脸上挂着温暖人心的微笑,问道:“要来杯奶茶吗?”
“嗯。”倾墨持微点头,看着青年忙碌的背影,出声叫道:“郈片埃。
郈片埃头也不回:“啥事?”
“你真的忘了吗?我和你的那个……”
约定。
郈片埃被送走时大脑严重受损,但由于无感,他还是醒着。
其余的队员都围在车旁,向他行最后的告别礼。
郈片埃木然地看着他们,浅黑的瞳中一片茫然。
他的身体被汩汩流出的血染红,变干,在衣服上留下血印,
随队医生着急地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走了!”
“我会找你的。”倾墨持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声说:“等战争结束后,我会去找你的。”
郈片埃侧头看向他,没说话。
随着车门关上,特护车远离了战争的焦土。他们纷纷回转身,继续朝未知的前方走去。
而在前方,盘踞着他们此战要面对的最强怪物——红枝鬼。
倾墨持朝后面深深望了一眼,在心里说。
我会去找你的,一定会。
那场惨烈的战争,十大封神,出战三个,只留下了倾墨持一个人。
死去的两位封神,被他焚掉尸体,带着骨灰回总部。
要是郈片埃来了,他带的骨灰中,可能就有他的了。
……
“发什么呆?”郈片埃将调好的奶茶移给他,“在想什么?你说的那个什么,我真忘了。”
“没什么。”倾墨持调整好表情,接过奶茶,偏头望了一下窗外。
天空是正常的湛蓝,太阳如旧,空气是久违的温暖,一切安逸平和,毫无波澜。
风铃又叮当响了一声,有客人进来了。
郈片埃朝客人微笑道欢迎,用眼神示意倾墨持赶紧地去找个位坐,别来烦他。
倾墨持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无聊的下午,中间穿插着几个来找他要微信的女孩子,他浅笑着,不厌其烦地婉拒了。
其余时间,他一直在看着郈片埃。
店面不大,却因为他亮眼的颜值而吸引来了不少人。
许多羞涩的女生来到这里,嘁嘁喳喳地围在柜台边。
郈片埃礼貌地应对着,娴熟地调配着奶茶。
奶茶的甜香,温暖的阳光,喧闹的笑语。
一切都很平常。
却又很珍贵。
等到夜幕降临,郈片埃准时收店,并将某个钉子户赶了出去:“收店了收店了,出去出去。”
倾墨持没有半分拖沓地起身,走出外。
晚风轻柔地刮过,拍着他的脸颊。天边的白云重重叠叠,像诱人的绵花糖,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闲适平和,只有数不尽的琐碎,没有战争和杀戮,没有鲜血和鬼怪。
邱片埃锁好门,站在他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会天边的火烧云,侧头问:“你住哪儿?我可以顺便送你一程。”
倾墨持将视线移开,笑笑说:“那麻烦你了。”
他往前踏出一步:“我住你住的地方。”
郈片埃:“……”
他收敛笑容,说:“我的屋子是租的。既然你要来,那就要付二分之一的房租。”
倾墨持:“行啊。”
反正平阴总部给了大量的钱,一点房租不算什么。
他抬脚,上了车。
这辆车是平阴总部给的,不算好也不算坏,恰好是小康家庭买得起的类型。
如水一般的流光淌过郈片埃的脸颊,浅黑的眼眸平静而漠然,日里像面具般粘在脸上的笑不知何时消了踪影。
倾墨持定定地看了他一秒,坐了进去。
路灯纷纷亮起,郈片埃不舒服地眯了下眼,长睫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