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在他需要我的时候出现的。
那是一个雨夜,小小的,矮矮的团子缩在宽大的被子里,不停的哭,像断了线的珠子,泪水浸湿了一片床单,屋外是黑云滚滚,电闪雷鸣,雨噼里啪啦的下着,窗外是模糊的雾,世界都被雨淹没了……
房间里很黑,看不见地板,看不见墙顶,也看不见自己,至少我醒来是这样的。
“你是谁?”一个很懦弱的声音从心底传出。
“…… ”我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或许,是他想让我出来。
“我叫准白,你能说说话吗?”
“其实不说也行的。”
“我真的好害怕,我真的不喜欢下雨天。”
“爸爸妈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好想找他们。”他嗓子带着一丝沙哑 ,不过听起来软软的,我很喜欢,他的声音里满是抽泣,身体也在不自觉的颤抖,我知道,他真的被吓到了。
“你可以闭嘴吗?”我有些不耐烦,猛的打断他。
……空气沉默了,“轰”雷电又响了起来。
“对不起。”他沉默一会儿,糯糯的向我道歉。
“嗯。”我喜欢他这副低眉下气的样子,听着很舒服,我抚摸着他的脸庞,五官立体,关键是脸蛋很好rua,我满意笑笑,他肯定很好看。
“别害怕,我在。”我轻身回答他,生怕把这个可爱的小兔子吓到了。
“唔……”他脸泛起淡粉,不说话了。
“小傲娇”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了。
“你是谁呀?”他好像是个话痨,还没几分钟又重振旗鼓的问我。
“我就是你。”我轻笑
“?”他疑惑的眨眨眼睛,我能感受到。
“小孩,人格什么意思?知道吗?”
“不知道”
“就是派来保护你的。”
“啊!真的吗?”他好奇的问我。
“真。”我起了逗弄的心思,快速接话。
“嘻嘻,那算上你就有三个人保护我了。”他很没发现一丝不对,稚嫩的笑笑。
“还有两个是?”
“爸爸,妈妈!”他激动的向我说。
“哦哦。”我故作懵懂。
“我告诉你,我爸妈可棒了。”
“爸爸妈妈去打坏人。”
“要打的他们落花流水。”
“超棒超棒的!”
他又喋喋不休起来,我嫌烦就看看窗外暴雨倾盆,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慌了起来。
“小孩,你爸妈去干嘛了?到底”
“打坏人”
“具体是去哪儿?”
“嗯……笛福街吧。”
“你知道那是哪吗?”我沉默,因为我还不认识这个世界。
“好安静啊。”他喃喃着
身体突然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睡着了,我很清楚。
“这小孩……”
2
记忆里的这天很模糊。
可能是他想忘了吧。
阳光明媚,微风不燥,鸟欢唱着歌曲,他手上捧着的是勿忘我,小巧而又精致,宛如蓝星点点,很美。
我醒来时,他在医院的病房,周围是白花花的 墙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我并不理解他为什么叫我出来。
“求你帮我看看吧……”他声音十分的哽咽,连带着我心痛。
这才发现,他站在一堵房门前, 透过窗户,里面躺着两个人,身上插着数不清的管子,闭眼不动,旁边的仪器上是滴答滴答的响声,我看到他们的起伏跌宕的心跳显示,明白了。
“父母?”
没人回答,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沉默,我微微叹息,推门而入。
远看倒没什么,但是近看...的确恐怖。
他们的面孔苍白到了毫无血色,男的脸上隔着纱布都能看到有一个清晰的弹孔,手臂,身体,腿部无一例外被缠上了绷带,还在汩汩往外冒血,女的情况差不多,但是...有一只腿断了,身体倾倒着,看着格外狰狞。
“小孩儿。”
“想哭就哭吧。”
这是我能给他最后的安慰。
“你谁呀?闯进这儿干嘛?”指责话语传来,听着很刺耳。
“我是他们的儿子。”
那个护士瞳孔紧缩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染上了同情。
“孩子,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或许……”
“没有。”心底是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
“没有。”
“……”病房里沉默了,只听见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
“呵,不得不说你真是胆小。”
我讥讽他,那一瞬间他重新掌握了他的身体。
“嘶,没礼貌。”我有些生气,但到也没说什么。
他的眼睛缓缓移动,最后不忍的看向病床上的父母,眼眶红了一圈,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闷而又窒息,他挣扎着看着他们的手,嘴里呜咽了。
“对不起。”他喃喃
“什么?”我有些吃惊,且奇怪。
“孩子啊……探望时间到了。”
“嗯...”我第一次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其实不然,毕竟我们才认识第二天,但我从未想到,我诞生的这两天,会成为往后他痛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