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我在

温意“周阿姨，你脸上的妆要花了。”

温意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去看周明珠那张面目扭曲的姣好脸蛋，抬脚跟上了温知行的脚步，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周明珠这小贱人！

温意和温知行一起出了大门，坐在低奢的黑色劳斯莱斯里，黑色真皮座椅柔软的托着温意。

车窗没有开，车内全是柠檬味汽车香水的气味，这些都令她感到恶心和反胃。

还好在去客厅前她就准备了一颗糖，可以短暂的缓解这种感觉。

那也只是短暂的缓解，恶心和反胃的感觉还留在心中挥之不去。

车停了下来。

流动的空气中有着难闻的铁锈气息，地上的泥土潮湿，当温意的脚踩在青苔上时，压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鞋印子。而她是踩着别人的鞋印子走的。

这里是城郊森林的废弃工厂。

她跟在温知行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没有门的工厂内部走去。

很快他们停下了脚步。

在涂满小孩子涂鸦的墙边，温意看见犹如死狗般躺在地上的男人，若不是他的胸口有时会有轻微的起伏，她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虽然在温意的心中，这个样子还不如就直接死了算了。

温意有些不忍的移开了眼。尽管她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温知行“招了是那边的人吗？”

温知行点了根烟，烟圈笼罩在他冷俊的脸上这句话他是对着站在他身旁那个长得清秀、看着性情十分温顺却不知道手中沾染了多少条人命的中年男人说的。

温意知道他，他就是之前温知行口中说的那个二承，他是温家上一任家主选出来的人，所以温知行挺信任他的。

现在是温知行的左膀右臂，心腹。

在他们抓到这个所谓的叛徒的时候，他就先让二承等人对这个叛徒小小的进行了一下审问前的热身运动，只是没有想到二承他们玩的这么狠（说这话鬼都不信）。

那些血淋淋的刑具，温意一转头就可以看见上面有些风干了的血迹。

隔了有些距离，都可以闻见那味道。

二承“没招，嘴很硬。什么实话都不说，全是废话。”

温知行将燃着的烟头在那男人的手上轻轻一按，很快就烫出了一个烟头大小的伤口，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二承他们这些人下手下的太狠了，那男人就好像感觉不到痛觉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连句呻吟也没有。

温知行大抵是觉得没趣，看着人的样子估计也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了，开口让二承解决掉男人。

可当二承举起消音枪，要按下枪口时，温知行的余光却注意到了在旁边僵硬着的温意：

温知行“等等，让她来。”

他在怀疑温意，这点很显然的。

二承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温意在阳光下的半张侧脸，恍惚了一下子，马上就松开了手，把消音枪交给了温意，随后站在一旁并不多言。

温意的手碰到了那把枪冰冷的外皮，她迟钝了挺久，手上的热度传递到枪支上，当温知行怀疑的目光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时候，她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开了一枪。

正中那男人的心口。

她的手有些痛，大概是后坐力的影响。

温知行让二承去了下男人的气息，听见他说那男人已经气绝了，温知行这才收回目光。

他平静地说：

温知行“你开枪的手法还是太生疏了，要多练练——这把枪就作为你今年的生日礼物了。”

温意知道她又一次短暂获得了温知行的信任了。

可她看着那男人还在流血的伤口，心中却并不能感到开心或者放松，更不用说安心了。

空气中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一通电话打破了这样的气氛。

温意在温知行的目光中、连来电人是谁都没看，便接通了电话：

温意“喂？”

那头管家的声音清晰可闻：

管家“小姐，夫人拦住了温肆。”

温意“......我知道了。我暂时回不去，你解决一下吧。”

挂了电话之后，温知行又收回了目光，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平静：

温知行“明珠确实是不听话了点，回去后我会把她送出温家休养的。现在你该好好看看处理小事情的过程了。”

温意“是。”

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却好像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回到温家的路上，车窗外的世界扭曲又狰狞。

惹得温意的心中极度厌恶和恶心，她的手也冷了许多，碰着那同样没什么温度的枪支，才感觉到存在的真实是如此的荒诞古怪。

她像是漂浮在海上，依附于一块不知漂往何处的木板。

回到温家的时候，佣人们说周明珠早几个小时就出去了，大概是知道自己对温肆做的事情会被告诉给温知行，怕他究责。

温意去房间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把那只没有子弹的枪锁在了抽屉里，才拿着阁楼的钥匙去放温肆出来。

这个同样令温意感到恶心和反胃的地方。

温意在阁楼的小角落里看见了蜷缩着身子的温肆，她在不安中睡着了，眼边还残留着未干的眼泪。

滚烫。

温意叹了一口气，知道管家肯定是没有来管温肆，她只好抱着温肆去她的房间。

出乎意料的，温肆很轻，好像没有重量一样。

像一架没有肉体的骨头架子。

走在半路的时候，温肆被惊醒了，她傻傻的看着眼前温意的脸，刚才的害怕和恐惧在这一刻好像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温肆抱着温意的脖子小声的抽泣着，肩一耸一耸的，眼泪打湿了温意刚换好的衣服，肩上湿漉漉的一片。

温肆大概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一个陌生人这样对待，但温意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只是那些事情她并不打算告诉温肆听。

太复杂了。

温意“别哭，我在这里。”

不知道是因为温意的声音太柔和，给了温肆足足的安全感；还是因为温肆哭的累了，情绪发泄完了……

温肆又犯起了困，很快就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温意把她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为温肆盖好被子，转身要走的时候，温肆的手不知何时拉住了温意的手。

温意只看着她的睡颜几秒，似乎还是有不安残留在她的脸上。

片刻之后，温意抓过了床边的兔子玩偶塞到温肆的手中，自己把手抽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出了温肆的房间。

窗外的树枝被风吹着敲打着玻璃窗，温意打开了那个上锁的抽屉，静静地看着里面躺着的枪支和一张发黄的老照片。

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嘀嗒……”

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