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的脚步停在最后一幅画旁,因为那不再是一幅肖像画。
画中的女人躺在了血泊之中,表情安详而温柔,像在做一场甜美的梦。
走廊深处,是琴音的源头。
琴曲的演奏者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精心编织的音乐世界里,对他身后的脚步浑然不觉,客人绕到他的身后,发现了倚在墙角的另一幅画——
画的主人公依然是个女人,相比刚才一路走来墙壁上的画,这位看上去更加年轻,相貌更加清丽,端庄与贵气则稍逊几分。
只是画中女人的神情,令人不自觉地走近它。
她的裙袂飘荡在风中,半侧着身面对赏画的看客,画的是她转身离去的一瞬,她眼睫轻垂,隐约的泪光挂在眼角,似是不舍,似有哀伤,眉间却不见一丝悲戚,
颇有决绝的意味。
敲下最后的琴键,这首曲子渐渐消失在绵长的余音中,正如这幅画里的女主人,你仿佛能看见她随着琴音远去的背影——
她消失了,和他的心一起。
严浩翔:“我本想在邀请她来到这里之后,将这幅画送给她的。”
严浩翔的侧脸映在光亮的黑色琴身上,像烙刻的一个小小缩影。
这架钢琴记载了几乎全部这位年轻子爵只在人后表露的哀伤,他习惯了埋藏自己年复一年的空虚与痛楚,将它们幻化成失控的表象。
伤害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
感到疼痛,才能清晰地认知到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严浩翔:“我希望她能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里,待在我身边。”
严浩翔:“可我似乎迟了一步……”
严浩翔从钢琴前站起身,来到客人的身边:
严浩翔:“如你所见,走廊上的挂画是我的母亲,我父亲为她画的。”
严浩翔从客人手里拿过他正端详着的,另一位女人的画像:
严浩翔:“而这一幅,是我画的。”
严浩翔抬起手,用食指的指节将画上女人的五官一一勾勒,动作轻柔地像对待一件珍宝。
他似是无意识地沉吟着:
严浩翔:“她是我的作品……”
严浩翔:“是我的……”
严浩翔:“所以……如果你能消失,就再好不过了……”
严浩翔拿起香槟,高脚杯里的液体澄黄而清澈:
严浩翔:“你消失,和她的那些黑暗的过去一起,由我来给她一个新的人生——”
严浩翔:“一个她渴求已久的人生。”
严浩翔缓慢地摇晃着手中的香槟,依旧是那种睥睨众生的目光。
张真源:“少爷,是否需要将钟小姐的画像挂起来。”
严浩翔:“挂吧。挂在夫人画像对面的那面墙上。”
严浩翔:“这是我为她画的第一幅画,就挂在夫人第一幅画的正对面。”
张真源:“好的,少爷。”
倾听过也观赏过,是时候轮到客人发表感言了:
刘耀文:“你所说的,她想要的人生,就是当一辈子笼中鸟,最终像你母亲一样,悲惨地死去吗?”
刘耀文:“这不是她想要的啊……你太小看她了。”
刘耀文:“没有任何地方能成为锁住她的牢笼,因为她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
刘耀文:“她不属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