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号哭
我该怎样去活着,这是我很想知道的问题
就像是我一出生就开始哭泣,饥饿时哭泣
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何我的爸爸告诉我不要哭泣
年仅三岁的的我走路走不稳,脑袋磕到了玻璃桌子的边角,在眼角留下了一道极其难看的疤
但我的爸爸还和他的兄弟们在门外的红木墩上摆龙门阵
直到他们发现了号哭的我
爸爸他好像很不满我的行为,没有第一时间扶起来我,而是自以为幽默的开口
“你可是个男娃娃,娘们唧唧的算什么?不许哭!”
一时间那几张肥胖的面容上都洋溢起了难掩的笑意
我不明白,疼就哭,乐极笑,这有什么不对的
那为什么在我摔倒在地上,亦或是日后数次被划伤时,我不能哭泣呢?
我爸爸说
“以后让你哭的事情还多了去了,现在就开始哭,你以后能干什么?”
他们那一辈的人好像很喜欢把这样自作坚强的可笑行径称之为坚强,并把它奉为一种品质学习
即是在那之后我知道了他们那个时代并不好过,但我仍不能理解这样的行为
因为我左眼角那一道疤随着我的成长更加明显,刻印到了我的内心,而他们自以为锻炼出的坚强,也并没有让我在困难面前屹立不倒
我只是,能够在之后一次次受伤中直视我的伤口,然后向每一个人一样,继续忙着手中的事,直到伤口感染恶化
就像那一晚我在医院的号哭一般,而送我来的大人只觉得这丢人,即使他有理由,但我相信每个人都无法在孩童时期原谅这样的父亲
(5)医院
妈妈在出差回来后看见了我眼角的疤,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随即,爸爸那张油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他们吵了起来,当然没有人在这场斗争中发现我又破裂的伤口
直到来劝架的人把他们拉开,我有一次满脸血迹晕在地上了
医院的味道其实很好闻,至少爸爸妈妈不会再哪里吵起来,甚至幸运的人还能看到桌旁会摆放着鲜花,但其中并不包括我
小米粥的味道其实有点腻,我并不是很喜欢,我更喜欢的是医院对面的小笼包
我的妈妈坐在床边和我哭诉
“你一生下来就有黄疸,我每天要熬到三四点才能睡。”
“你现在又病了,负责的不还是我?”
“你爸爸就是个…”
后来爸爸也来了
他说
“我每天工作晚上应酬你不能体谅我吗?
“你怎么就不能懂点事?”
“我要面子的…”
全然忘记了我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
我很喜欢医院的被子,上面有小熊,很可爱,不讲理的被子可爱
在医院,我可以不用去帮妈妈拿碗
在医院,我可以不用听爸爸他小时候的贫苦故事
在医院,会有护士姐姐问我想不想要吃东西
(6)日子
上小学的年纪到了,但要说实话的话,我其实只能隐约记得小学以后的事了
我一直很疑惑一件事
为什么我生病了不能去医院,而是要顶着退烧贴和昏昏沉沉的脑袋,在同学鄙夷的眼神之间逃到教室,熬十个小时
为什么明明家里有钱,却舍不得多放一点盐,你和他们争辩,他们还会反过来指责你好日子过的太多了
书上不是说小孩子该过好日子吗?不是说人奋斗的目标就是过上好日子吗?
那为什么他们宁愿把水果放烂掉都舍不得吃一口呢?寡淡的蔬菜在大人眼里好不好吃不说,但至少在当时的我的眼中,他还不如掉在地上的棒棒糖
我的同学有每个月三十元的零花钱,他可以每天带我没见过的零食来学校,然后再玩众瞩目的视线中,品尝完那份大餐,然后结识一群小弟,在班里混的风生水起
而我只能面上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在角落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