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李欧很会投其所好,知道张云雷喜欢唱歌,于是就时常找些兴趣相投的朋友陪着张云雷一起玩,久而久之,张云雷对这个人印象越来越好,成了朋友。在南京这几天和李欧玩的挺开心的,张云雷早忘了杨九郎没回消息那件事,以至于一下火车,看见等在站外的杨九郎时,张云雷还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家里事怎么样?”张云雷顺手将背上的包脱下来递给杨九郎,笑着问了句。
“角儿你别生气,我那天真是忘了回你,我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杨九郎凑近几分,软着声音小声说到。张云雷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一拍脑门,“唉呀,忘了忘了。那天还说要给你回个电话呢,忘了。”
李欧从后面走过来,远远就看见张云雷身边的杨九郎,见两人越靠越近,目光沉了沉。随即摆上一张笑脸上前,“云雷,走吗?吃饭去?我叫了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张云雷看看杨九郎,又看看李欧,笑着摆摆手,“不去了,刚回来挺累的,而且翔子来接我,别让人白跑一趟了。”
“这还不简单,九郎也跟着一起去就好了。”
那人笑意盈盈的,杨九郎却莫名觉得不适,似乎从他那弯弯的眼睛里看到了点敌意,于是自己也就出于本能的戒备起来,礼貌的笑笑回应他,又将目光落回张云雷身上,“角儿,我订好地方了,就你平时喜欢的门钉肉饼,走吧。”
丝毫没有给张云雷留下回绝的机会,杨九郎已经拉着人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去了,连句我们先走了都没有和李欧说。
杨九郎坐上驾驶座,深深吸了两口气,回头就看见坐在副驾驶上正在盯着手机的张云雷,看着他盯着手机的认真模样,杨九郎忽然觉得有点气闷,敲了敲方向盘吸引那人的注意,“系上安全带。”
“你帮我系。”张云雷连头都没抬,话说出口仿佛理所应当。
杨九郎无奈,俯身上前给人系好安全带,起身时瞄见了那人手机屏幕上的聊天框,果然是李欧,心里的气闷更甚,坐回驾驶位上抱着膀迟迟没有启动车,只面无表情的低着头。过了几分钟张云雷才终于发现了这人的情绪,收起手机疑惑的看着杨九郎,“咋啦?怎么不走?”
“你和李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杨九郎话一出口,才察觉自己并不知以什么立场去质问他,于是又将目光躲闪开。
“嗯?”张云雷对他突如其来的发问有些疑惑,眨巴着眼睛,“我发现他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吉他弹的也好,挺聊得来的。”
“那个李欧,我听孟哥他们都说过,说是人一般,挺浑的,咱也不太了解他,你还是别和他走的太近了吧。”杨九郎试探着劝着,张云雷盯着他的眼睛半晌,点点头,“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我爸,行啦,我这么大人了还能让他骗了不成?快快开车,我饿死啦!”
杨九郎也不知他听进去多少,又不好深说,只得当他都听见了。
张云雷爱吃火锅这个事,师兄弟们大多都知道。因为他是回民,平时大家聚餐吃个炒菜烤肉之类的,总是避不开猪肉,张云雷总是吃的不尽兴,火锅大多都是牛羊肉,不用避着吃,所以时间久了,这人也就总喜欢吃火锅。但是张云雷更喜欢吃门钉肉饼,这是除去家人,别人都不知道的。
杨九郎却偏巧知道。
不是谁告诉他的,而是他自己平时观察出来的。张云雷每隔一段时间,总是会寻个机会去买肉饼,小小的肉饼入口,牛油汤汁的香气散出来,烫的人斯哈斯哈的时候,他总是笑的很开心。后来杨九郎也问过张云雷,他说是因为从前没钱,总吃不上好东西,师父在他过生日的时候特意省出来钱给他买过一个,那时候只觉得这个肉饼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前门那家门钉肉饼是张云雷最常吃的,但店面很小,杨九郎特意早早订了个桌。俩人到的时候看见门口已经在大排长龙了,张云雷跟着杨九郎进去落座,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亮晶晶的,手拄着脸一眨不眨的看着杨九郎,“翔子,还是你了解我。”
“那是,”杨九郎半开玩笑着脱口而出,“搭档如夫妻,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难不成那个李欧能比我懂你?”
“呦,这种话还能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着,想通啦?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也不错?想试试?”张云雷依旧用手拄着脸,手腕依稀可见由于皮肤白皙而透出来的青色脉络,纤细柔弱,有一种很特别的诱惑感。
杨九郎不敢多看,也早就习惯这人身上自带的吸引力,很自然的将目光移开,笑着说到,“别闹了,俩大男人说什么在不在一起的。我说的是如夫妻,如,懂吗?”
即使是小学四年级的文凭,也不会不明白什么叫“如”,这是比喻,是假的,是以假作真。就像面如桃花并非真的有桃花,眼如繁星也并非真的有星星,搭档如夫妻,自然并非真夫妻。
可张云雷偏不信这个邪了。抿了一口茶水撇了撇嘴,心照不宣,下一秒杨九郎去给自己点了茉莉花茶,这才眯着眼睛一笑,“什么叫如啊,我不懂,我没上过学。我就知道你说咱俩是夫妻。”
面对他这副打算装傻到底的模样,杨九郎无奈笑笑,“行行行,你是角儿,我是伺候角儿的,你说什么是什么。”
“呦呦呦,这么认哏呐。”
杨九郎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把刚上来的肉饼用筷子戳了个洞,等热气冒完了才推到张云雷面前。
有时候心和头脑似乎并不是同步的,所以才有了感性和理性。杨九郎从来认为自己是理性的,于是头脑控制着心,可心却悄悄控制着一举一动。下意识的关心,下意识的照顾,总是不经过思考的无意发生,当局者从来看不出自己的心思有多明显。
可旁观者清。
就比如队里的其他师兄弟,几乎人人都看出了这两人之间有些暧昧不明的气氛。其中受害颇深的当属尚九熙,作为张云雷平时逛街的逛搭子,九熙现在每天从张云雷嘴里听到杨九郎这三个字的次数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知道的我这是和你逛街,不知道的以为我陪你挑婚纱呢。”尚九熙拎着两袋子衣服,无奈的看着端着手机傻乐的张云雷,第无数次发出感慨。
“哎九熙,你觉着那个李欧,怎么样啊?”张云雷放下手机,侧过脸看着他。
“这我也不熟啊,咋啦?”尚九熙疑惑。
“最近好几次了,翔子因为我和这个李欧走得近不高兴。之前大楠他们也说,让我少跟李欧他们掺和。”张云雷抱怨几句,又像叛逆期的少年似的执拗的半仰起头,“所有人都想要管着我,说这是保护我。我这么大人了,还能连自己交个什么样的朋友都做不了主嘛,我就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
张云雷九岁学艺,从小到大都长在师父身边,接触的人实在有限,因为倒仓又独自流落在外多年,所以回来以后师父师娘自然时刻关心着他,生怕有什么闪失,连带着师兄弟们也都格外照顾他。可这些落在张云雷的眼里,逐渐变成了他们对自己的不放心,年纪不大心性也不成熟的人,总想拼了命的证明自己成熟理性,于是开始不愿听劝。
九熙想了想才缓缓开口,“李欧这个人我真是不熟,但如果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有问题,那是不是确实得留个心眼?九郎那种好交朋友的人都觉得他这人不行,那我觉得他就是真的有点问题。”
张云雷没说话,尚九熙也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知道这人脾气不好得哄着来,于是又补了一句,“主要吧,不管这人怎么样,你总跟他玩,九郎也吃醋。”
“有道理,”这下张云雷才露出点笑模样,也总算愿意听听劝,“你看吧,你都看出来他吃醋了,他自己还老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