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无数回灵魂魄穷其一生,却触之不及的天堂。
也是无数富有之人安享终生的极乐归处。
时至今日,少女蜷缩在少年怀中静待入眠前,仍会下意识将饱含期待的目光,投向那扇锈迹斑驳却依然坚挺的金属大门。
常年躲藏在这不见天日处,她们早已忘却外界无边天际有多浩瀚,是否有远归飞鸟会在何时途经这处疮痍地界,又是否愿意怀揣包容之心,短暂停歇于此。
不,或许已经随那些幸运者顺利登上浮空城了吧。
那里不会像避难所内一样,充斥着难以描述且腐臭的气味,总令人颇感身体不适,并且拥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源,人们可以自由自在活动于阳光下,沐浴温暖与幸福。
不知不觉,怀中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稳,少年小心翼翼把薄毯往上拽了拽,直到确保妹妹完全裹在里面,怀抱力度才慢慢松弛下来。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别想了,这场无妄灾什么时候过去,什么时候这事才有点盼头。”
坐在角落两位老者灰头土脸,面容难掩憔悴,身体几乎呈现皮包骨样态,仅瞄上一眼便自然感到触目惊心,就连语气都早已被饥饿冲刷到略显无力。
看啊,还有旁边那位老妇人,头顶银白几乎要遮住最后几抹黑,蜡黄脸色将强挤出的笑容藏在额前缕缕碎发后,手中胎儿无声无息,十分乖巧。
其他人都已沉浸梦乡,唯她们还在与孤寂相熬。
直到寒风刺痛皮肉,希望才终于如愿而至。
“老大!这里还有很多……呃,几个活着的!”
“把他们叫起来,抓紧上车,这块地很快要被染透了。”
金发少年说着蹩脚普通话,惊喜着指指幸存人员,或许是结果不尽人意,高扬嘴角又按下去。
中年男人穿着有些破旧的黑色西服,身后背有一把简略步枪,蹲在包车箱口里探头下达最后指令。
此时黑雪漫过来访者靴底,约莫五人戴氧气面罩迈进房内,一路又跨又跳艰难穿梭于横七竖八的不幸者间。
“**,真见鬼了。”
“这俩小孩还活着,来个人帮我背出一个去。”
“*,看不到老子正忙着吗!瞅我干啥!!”
“你把那破罐头给我放下。”
原本死寂的氛围突然平添几分热闹。
“活着六个?”
领头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就六个,其他全感染了。”金发少年踢了踢门口脸朝下趴着的男子,其手背上满是黑紫色裂痕般的印记,如同蚯蚓攀附在皮肤表面。
“抓紧回去,哥几个消消毒。”
“在抬了在抬了,不干活说话就是轻快。”
“把我孩子带上!放开我!”那位妇人挣扎着想要回去,惊恐看着被扔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婴儿脸上挂满黑纹,闭眼摊在浅灰色毯子上。
“*!这**疯了吗!居然敢咬我!”
“嘴放干净点,别带坏小孩子。”
“啧,你看你顶上黄毛,还有脸说我!”
此时少年被吵闹声惊醒,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睁眼去捂少女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