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初遇,她与他惊鸿一瞥,当她重伤醒来时,听到的是他愧疚宠溺的话语,看到的是他温情柔和的眉眼,不是想象中的疾言厉色,狠辣歹毒,当时她的心中便郁结着一个想法,这样的他,又怎么会是哥哥口中那个草菅人命,杀人如麻的皇帝呢。
他亲自喂她吃药,对她说着他对她亏欠。
她伤口疼的落泪时,他也跟着红了眼眶,整夜整夜的守在她的身旁,不停地安慰她。
他会时时刻刻察觉到她的小情绪,哄她开心,给她无上宠爱。
他会在皇后百般刁难的时,不曾有一丝动摇,做她的靠山,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会在所有人都怀疑她的身份时,坚定不移的相信她,会在知晓她的身份后,还一如既往的信任她。
他对她的好,所有人都知道。
这样的他,她又怎么会不动情呢?
......
还记得,有一次,她因为着凉而感染了风寒,反反复复的高烧,他每天都会过来陪她,当时她每天都要喝着常太医送来的汤药,头昏脑涨,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蔫蔫的躺在床上,吃不下去任何东西,后来,还是他不厌其烦地哄她吃东西。
她想逃避,逃避他的温柔,就随口说了两样只有民间才有的小吃。
脆米条和烤红薯。
而且最为胡闹的是......要乾隆亲自去买。
对于皇家来说,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而已。
即使是在北京的集市上,这些也都只有寥寥几个小贩在卖而已,他们的摊位也都是流动的,都没有什么确切位置的。
明明只是受伤时的撒娇。
不曾想。
乾隆竟笑了,只是因为她终于有想吃的东西了,他什么也没说,没有斥责她一句,直接转身出了门。
而那个时候,她不是他的女儿,这件事已经被他知晓了,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
在热闹的北京城,他带人转了好几条小巷才将脆米条河烤红薯买到。
等递到她眼前时,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萧云看着他回来后都未来得及换回的衣裳,额前渗着的汗珠,那双修长好看的手里拿着的正是她说的脆米条和烤红薯。
烤红薯依旧冒着热气,用油纸包着的脆米条也完好无损。
他像是不知道累一般,也没有先去换衣裳,而是坐在她的床边,仔细小心地剥好红薯,喂到她的嘴边。
那个时候,她眼中的他,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那双桃花眼看向她时,没有看向其他人时的淡漠和冷傲,只有满满的疼惜和温柔。
这样的他,她又怎么会不动心呢?
萧云那颗懵懂的心,不受控的猛烈跳着。
一件一件的的小事,让她对他一点点的动情动心,最后原本是因为复仇而接近的他,也多了份不敢言说的喜欢。
直到南巡,差不多一年的光景,她对他竟已经恨不起来了,一天比一天的喜欢。
最后,凝结成了爱。
她对他的爱,不比他对她的爱少。
......
这天的漱芳斋,紫薇和萧云聊了很久很久,萧云坦言她的爱,也坦言她的决定。
而紫薇也由衷地恭喜着她和乾隆的苦尽甘来,祝愿着他们的以后春暖花开。
......
养心殿
乾隆因为萧云接受了他的感情而感到无比的欣喜,和傅恒福伦等人谈完正事之后,想着小姑娘能成功找回,也辛苦了他们这一年奔波各地的寻找,再加上紫薇也难得进宫,萧云和紫薇她们两个小姑娘好不容易见面,肯定有很多的话要说,他也有意不想去打扰他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将傅恒福伦他们几个人留在了养心殿用餐,也算是犒赏了。
等到萧云上门来找的时候,就看到乾隆与众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她进门之后就径直朝着他走来,在他的身旁落座,静静地看着他此刻的笑颜,她好似很久都没见到过他这般开心了。
过了好久,看着他逐渐有些醉意,萧云凑近他,一手接过他手中的酒杯,一手抵着乾隆的肩,看着他微醺的模样,眸光微闪,俯身下去,唇瓣在他的耳边轻轻厮磨。
“弘历,不喝了,我带你回家,回你给我的家,你不是说漱芳斋没你的房间吗?今晚有了!”
萧云说这话时,刻意放柔了声音,在他耳边魅惑声声,就像是催命的毒药。
乾隆仅存的那点理智在听到她的话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萧云凑近乾隆的时候,傅恒福伦等人已经很有眼色的行礼离开了养心殿,此时的房间里除了饭桌上的玉盘珍馐,也就只有他们二人了。
他的手握着萧云的手,将她手中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偏头,带着酒香的唇瓣落在萧云的柔软的唇上,无意识的伸出舌尖轻碰了一下她的唇角。
嗓音沙哑,又莫名有点酥麻,好听极了,“云儿要带朕回漱芳斋?今日怎么这般热情,还来接朕回家?不是做梦吗?”
“因为弘历今天很听话,没有再继续拿铁链锁着我,更让我见到了紫薇,就当是奖励弘历。”萧云蹭了蹭他的鼻尖,随后身子向后,与他拉开了距离。
弯腰,指尖从乾隆染着酒香的唇划过,落在唇角,轻轻摩挲,低声轻唤,“弘历,跟我走吧。”
乾隆如蝶翼般的睫毛轻颤,深邃的双眸微眯着,染着几分醉意。
如墨的瞳孔中映着萧云国色天香的容颜。
他的喉结滑动,原本慵懒的坐姿正了正,温凉的手掌扣在她的后颈,稍许用力,萧云便跌坐在了他的腿上,随及她的唇上一软,酒香袭来。指尖像是藤蔓,攀附向上,他的眼中带着星星火焰。
“走吧,我们先回去。”萧云轻轻地喘着气,一把推开了他的肩。
乾隆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随后低头,脸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萧云轻抚着他的脸,觉得喝醉的他,竟莫名的像极了一个乖巧且惹人恋爱的忠犬。
漱芳斋
房间的门刚打开,屋子里一片黑暗。
灯都还没点,乾隆就将她抵在了门上,又开始吻了起来,彼此炙热的呼吸在鼻尖纠缠不止。
暗色里。
温度在急速攀升。
许久之后,两个人才分开,站好。
乾隆俯首,薄唇轻吻着她的唇角,右手搂在腰间,嗓音低哑沉闷,“云儿今日是有事求朕吗?”
他以为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是像往日那般有求于他。
“没有。”萧云将他身上的黑金腰带扯下扔在了地上,眸光亮如星辰,“只是想和弘历花好月圆。”
说着,她垫脚圈住了他的脖颈,亲了亲他的下颌,“难道弘历不想和我一起吗?”
“想。”乾隆将她抱起,大步走向了床榻。
皓月当空,如纱般月色透过窗户照进这漆黑不见的光影的房间,
对乾隆来说,萧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世界上最烈的毒药,只要是她,理智和清醒都不存在于他的脑海。
他想将她囚禁在自己的世界,想将这朵娇艳的玫瑰种在自己的领地,想看它绽放,看它娇艳欲滴。
只是她不喜欢,他便压下他这些阴暗的想法让她过她喜欢的生活。
酒意上头,牢笼中汹涌的爱意一点点地冲破着枷锁。
萧云只觉得她的四周像是下起了雨,雨滴落在地上,化在了泥土上。
雨很大,仿佛汇聚成了河流。
她荡漾在小船上,看着斑驳的月光,河流湍急,小船起伏飘摇,她也随着沉浮。
“云儿!”
乾隆嘶哑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响起。
萧云浑身无力,眼眸抬起看他,看他此刻的沉溺与享受,看着刻进她心头的这张脸,他的脖颈上,还有她咬的牙印,肩膀处也有着她指尖留下的抓痕。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有一点痕迹都会让人觉得是罪孽。
不过......
萧云就觉得很好。
如果眼前的他是一幅画,那她在他的身上留下的足迹,就是她最满意的画作。
“云儿,朕好爱你,好爱好爱,朕永远忠于你看向朕时,眼里漾起的每一条星河。”
她玉白的指尖从他隽秀的眉梢缓缓划过,落在他的耳垂上,红唇凑近,轻啄着他的耳垂,声音很轻,“我也很爱弘历,一双凤眼烈日昭昭,先错我春时,又误我桃夭。”
又是一夜良缘,又是温柔似水。
......
房间里,还在熟睡着的乾隆眉心微蹙,放在被子上的手臂本能地朝着旁边揽去,似是落了空,没有温香软玉在怀,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眸光中不见半点睡意,一时间清醒无比。
旁边的位置冰冰凉凉,还有昨夜被他撕毁的衣赏凌乱地堆在一起。
萧云不在。
见此,他的眼底掠过一道暗光,他起身下床,凤眸半阖,开口喊道:“云儿?”
“云儿?”
便喊便出了里间的门,朝着正殿走去。
“云儿?”
偌大的房间里寂然无声。
就是四大才子两大美女他们好像都不在漱芳斋,他紧皱着眉,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睛里带着寒意,从空无一人的正殿一寸寸的扫过,心底的慌乱腾空升起。
漱芳斋里大大小小的房间都被他找了个边,内心的惊慌失措无法让乾隆冷静。
她又骗了他!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感受,他也不用思考,就知道,她又跑掉了。
和一年前一样,又是悄无声息的走了。
他不懂为什么。
为什么每每在承诺过他以后又一次次食言,甚至不惜用自己来做诱饵,引他放下心防,昨天的主动和疯狂,情话和艳语,全都是为了迷惑他。
可他竟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沾沾自喜着她对他的主动。
他还以为她不会再骗他了呢。
可她还是又一次的骗了他。
乾隆这一年里,因为萧云,本就是一个阴郁暴戾的疯子,但只要她在他身边,只要她不会离开他,他就会把自己装成一个正常人。
他弓着背瘫坐在椅子上,眼睛幽暗似又结了层层寒冰,寒冰之下,是无尽的黑暗,翻涌成灾!
刚要起身想要去找她,目光不经意间从书桌上扫过,桌子上的字条倏然落在眼中。
乾隆仓促走向书桌,动作凌厉,椅子都被带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声响。
他看都不看一眼,目光直直落在字条上那秀气的字迹上:
弘历昨晚表现的很好,我很喜欢哦~
早上醒来找不到我,是不是有些吓到了,以为我又跑了是不是?哼,就该吓吓你,谁让你前几天拿铁链锁我的,我说了,我很记仇的。
别紧张,其实我不是离开,昨天紫薇说会宾楼前几天歇业装修,扩大规模了呢,今天是重新开张的日子,我当然不能缺席啦。
我在会宾楼,四大才子和美女被我带着一起去了,会宾楼生意一向很好,今天重新开张一定人很多,他们去了也能帮紫薇他们的忙。
你忙完朝政,别忘了来会宾楼接我回家,我等你呐!
——萧云
见状,乾隆被她这几句话给气笑了,眉眼间的阴冷骤然散去,周身刺骨的温度也陡然回升,压抑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她没有骗他呢!
没有离开他。
他将字条小心翼翼的折好,收了起来。
昂首阔步,出了漱芳斋,回到乾清宫换了身装扮便带着尔康去了会宾楼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