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不用还

下人来禀的时候，涂山璟正在自己下棋，听闻小夭要来，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只看着眼前的棋面又落了几子，这才笑着道：“成了。”

“公子知道王姬要来？”静夜看涂山璟如此淡然，不禁问道。“嗯”，涂山璟轻轻应了声，“昨夜披风落在了她那里，想来是要还的。”

“一件披风而已，哪家主子没个几十件？公子怎么肯定王姬一定会还？”静夜尚不知道昨夜涂山璟和小夭之间发生的事，只当是涂山璟去回春园送糕点，将披风落下了。一件披风对于各位主子而言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就算要归还，差下人一并送回不就好了，王姬为了这么一件披风还亲自走一趟，静夜实在不解。

“这件，不一样”。见涂山璟十分肯定的神色，静夜也不再多问，只觉得公子行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便要告退，下去准备。

“等等”涂山璟突然叫住了静夜，笑看着她道：“一会儿你也出来给王姬见个礼，让她看看你。”

“啊？王姬要见奴婢作何？”静夜以为是小夭想要见她，有些忐忑。

“不是她要见，是我想让她见见你。”涂山璟一边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收进棋龛中，一边慢慢解释道：“小夭早晚是要嫁入我们青丘的，你作为我的贴身侍女，理应早早见过。兰香没来就罢了，日后自有机会。”

“是。”静夜觉得公子说的很有道理，当即应下。

“还有，若是王姬问你问题，只管如实回禀就是。”静夜闻言又点头，这才退下。

等到小夭将将把她的药囊做出个样子时，天已经蒙蒙黑了，馨悦也已经回去用膳了。

“王姬终于大功告成了。再磨蹭下去，璟公子怕是都要等急了，他的披风我们也已经浆洗好，重新熏过香了，王姬一并带过去吧。”珊瑚见小夭完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走了，我去找璟！”小夭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做成的药囊，得意的塞进了自己的袖筒中，又将盛着璟披风的盒子接过，就出了门。

“王姬也真是小气，去见璟公子也不带我们，我还想逛逛木樨园呢。”还在收拾小夭留下的一摊混乱战场的苗圃，看着小夭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跟珊瑚姐姐嘟囔道。“还有王姬的这些战败品，真想一并给她塞进盒子里，给璟公子带过去。”

“你这丫头懂什么？女子送男子香囊乃是做定情之用，这种时候带我们过去看他们如何情意绵绵吗？”珊瑚也走过去一起帮忙收拾，说到好玩处，还捏了捏苗圃的小脸蛋：“小小年纪看这些，也不怕瞎了你这双眼。”

“要瞎一起瞎！”两个人又笑闹成一团，刚才整理起的碎布飞了满天。

另一边，小夭抱着盒子刚出了回春园，就见园外远远一道颀长身影，背手而立，如翠竹挺拔，如青松傲然，月白色的衣袂随风而动，一双剑眉下的多情桃花眼正凝视着自己来的方向，小夭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拍子，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一时语塞，什么也说不出，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望着璟。

“小夭，你出来了。”涂山璟将小夭的一连神色变换都看在眼里，知道是自己突然出现吓到了她，便主动开口招呼，缓缓向她走去。

“你来接我，怎么也不说一声，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吹冷风，也不知道进去坐。”小夭这才有些回过神来，看涂山璟脸色有点苍白，忍不住的心疼。

“我不冷。倒是你，怎么又不带人，披风也没有，不是跟你说过夜里风凉。”涂山璟说话间就伸手去解自己的披风，为小夭披好、系上，整理一番，又接过她抱着的盒子，单手环在臂弯内，腾出另一只手去牵小夭，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自然顺畅。

小夭有些羞赧，声音也变得软糯糯的：“她们白日十分辛苦，不想再劳烦她们。披风是出门太急忘了。你...又给我系了你的披风，昨日那件我才刚洗好熏过要还给你，看来明日又要去还...”小夭越说越没有底气，怕涂山璟觉得自己是故意用披风当借口去见他。

涂山璟心下了然，握着小夭手的力度紧了紧，牵着小夭继续往前走着，良久才听到耳边飘来涂山璟轻柔的声音：“你不用还。”

似觉得还不够，涂山璟又站定转向小夭，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凡我所有，你皆可拿去，若我没有，我替你去寻。”说罢，又转过身去继续走路。

小夭还沉浸在璟突如其来的情话中，璟却已经云淡风轻，继续目视前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一句平常的宽慰。他握着自己的手明明有些凉，却好像透过这手点燃了自己心内的火把。“璟，你太好了，好的让我觉得不真实。就好像我是做了一场梦。”小夭既觉得甜蜜，又有些苦涩，忧心忡忡的说道：“你总是这样惯着我，我怕有一日你突然离开，我会难以接受。”

“我不离开。”

“嗯？”

“你在哪里，我不离开。”璟郑重的承诺道。“永远不会让你想要倚靠一下时，却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