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萦听得有些了然,本以为这倒霉孩子是被做戏着送到她身边的,没想到竟然更惨一些。
她抬头见他眼中还未褪去的欲望心思一动,问,
永萦你当时醒的时候便知道我是谁了?
没事,他还能更惨一点!
此时的小伙子还未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甚至骄傲道,
陆行源你为我疗伤时,我醒了一回,见你俏生生坐在我床前,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我以为我见到了仙女,她下凡来救我一命,等我好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永萦眼波流转,笑问,
永萦那后来清醒了呢?
陆行源回忆起与她的第一次,眼中情意更甚,搂着她的手掌滚烫,口中却一本正经回,
陆行源清醒了之后便见到……你在湖岸上……准备下水沐浴,看到你丢在岸上的衣服,虽你身边没有那只食铁兽了,但如此高明的医术,如此倾城的姿容,除了那位刚刚名声大噪的医仙外,我想不出旁人。
永萦盯着他深情的双眸,伸出食指轻点着他的右胸膛,笑道,
永萦这便是你恩将仇报的理由?
陆行源被她戳出一股火气,强忍着握住她作乱的柔夷,温柔与她解释,
陆行源我这是救命之恩,涌泉相报,
说着凑近永萦的红唇呢喃,
陆行源而且……若在下没记错,好似是卿卿先动的嘴呢……
说罢直接堵住了永萦的嘴,将她抱到了书桌之上。
书房外正端着做好的晚膳前来的镜云,再次灰溜溜端着菜去找他相见恨晚的好兄弟无角了。
等两人出书房已是夜半十分,陆行源一脸餍足地抱着永萦于无人月色下,缓缓向卧房而去。
永萦乖巧躺在他怀中,半合着眼眸,鼻尖眼尾皆是一片被欺负了的红晕。
两人的衣衫倒是十分齐整,当然,若是忽略掉两人衣裙上的污渍便更好了。
这处府邸虽地处偏僻,却是难得的风景如画,书房前便是一片林塘,林塘周围上好的石头铺成小路,许是长久无人驻足,石上已生了些许绿藓,是永萦最为喜爱的一处地方。
月华如水过林塘,花阴弄苔石。
迎着徐徐夜风,永萦微微抬头看向抱着她漫步之人,却只能见到他精致的下颚,再往下便是她刚刚还轻轻咬过的喉结。
他抱着她踏过泠泠山月,许是方才情动难自持,如今心头依旧有只冲撞的鹿,那鹿带着她的心跳淌过湿漉漉的苔晕,去往万人称颂的人间。
一只雀鸟于深夜徘徊在他们身边,陆行源见此自然停下,永萦于他怀中伸出手去,雀鸟停落在她手指之上。
永萦笑着看向陆行源,与他一眨眼,轻声问,
永萦想不想一观奇景?
陆行源挑眉温柔回,
陆行源源之幸也。
随着一声轻笑,雀鸟闻声飞过他的发冠,永萦伸手打了个响指,绿色光芒向他们四周飘去,周遭景致开始变幻。
陆行源的怀抱温暖有力,她便心安理得赖在他怀中。
头顶盘桓的雀鸟自是识得这经年的屋檐,飞过眼前新堂,如眷鸟投林般扑入一池潋潋春水。
不过两息,那只雀又从林塘水中一飞冲天,本是星疏月明的天际,顷刻间云霞铺开,雀鸟落于云边,歪着脑袋看向地上的两人。
湿漉漉的草木郁郁葱葱,轻飘飘的花蕊红透苔藓。
云霞暮色中,有璧人抱在一处,看天际云卷云舒。
不过眨眼,陆行源已坐在了简朴小舟之上,而他怀中,则是他眼前眉上心尖之人。
林塘中曳曳漂泊着的小舟,穿过岸边垂下的柳枝,赏过不远处的白萼,一簇柳絮飘飞至她发间的玉簪之上,雀鸟闻讯赶来,将那簇柳絮自玉簪上衔走,舟楫摆渡,一荡晕开林风与瑰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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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过林塘,花阴弄苔石。——《好事近》
心头有只冲撞的鹿,他衔来烂白的山月,又淌过湿漉漉苔晕,去往人间,人间里有雀鸟识檐,入新堂,扑春水潋潋,落云边。湿的绿,轻的红;暮色里,软的空,曳曳地漂泊着,绿云、玉簪、白萼,一荡林风与瑰梦。——《是穿堂琵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