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相柳和绾绾送别洪江。
“军营里还有事情,出来这几日已然积攒了不少军务了,我就先回去了,相柳,那天夜里我跟你说的话依然作数,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我都支持你。”
洪江拍了拍相柳的肩膀。
相柳知道,洪江这是想让他带着绾绾远离国家纷争,但他心里对辰荣军已然割舍不下,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士们,他也曾亲手收敛过他们的尸骨,他想让他们回到他们做梦都想回到的地方,他想把他们带回辰荣山,在自己的国家的国土之上安眠。
但知道了辰荣王和辰荣往王后对绾绾的平静日子所付出的代价后,他第一次有些动摇,他想遵从王后的意愿带着绾绾隐世度日。
相柳看向绾绾,发现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瞬间,他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他想,若是绾绾知道他的踌躇,她定会让他回到军营,她明白自己心中的忠义。
洪江看向绾绾,道:“绾绾,日后有什么脏活累活都让相柳去做,不可累着了。”
绾绾笑道:“好,我都知道了,义父。”
“好了,该嘱咐的我都说过了,天色不早,我该走了。”
洪江说罢便转身离去。
相柳和绾绾在后面行礼送别。
回到家,昨日的红绸还未撤去,目光所及,皆是昨日的回忆,绾绾嘴角扬起一抹笑来,现在的红绸遍地才是她想看到的。
相柳与她并肩而立,看到那棵已抽新芽的梅花树,心思一动,便要运起灵力输送进去,却被绾绾拦着了,“别浪费你的灵力了,纵是九个头,灵力高深,也不能如此浪费啊,我们就让它顺天地之时而开,好吗?”
相柳挑眉道:“你不是喜欢它开花吗?”
绾绾笑着摸了摸他的眉毛,道:“我是喜欢它开花,但如今你在我身边,便抵得过万千花开。”
她的话似春日溪水潺潺,流进他的心田,所到之处留下一阵阵的痒意。
相柳柔情缱绻,他顿时觉得他何德何能能得这么一满心满眼皆是他的女子相伴,更无法想到的是这个女子还是他所效忠的辰荣军的王姬。
“好,以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此时此刻,绾绾盼了三年的心终于有了着落,稳稳落在了那方润土,迫不及待地抽出芽来。
两人相携回屋,绾绾问道:“义父之前与你说过什么吗?为何刚才他会让你做选择?”
相柳倒茶的手顿了一下,思虑再三,他想还是与她说了罢。
“义父只是不想让我再为了恩情被困于辰荣军,他想让我自由翱翔天地,如今与你成了亲,他的这番心思更加强烈,想让我带着你隐世而居,再不过问大荒政权更替。”
绾绾伸手握住他摆在桌上的手,柔声道:“那你的想法呢?我猜你先前想法在与我成婚后已经动摇了是不是?”
相柳垂了眼睑,默认了。
绾绾靠在了他的肩上,相柳伸手揽着她,听到她说:“夫君,你不必为我而放弃你心中的日月,这相处几百年,我相信你已经对他们生出了同袍之情,此时让你割舍定是不易。”
绾绾抬眼看着他的眼睛,深色的瞳孔倒映着她的面容,她笑道:“夫君,做你想做的,我既嫁给了你,那么你心中的道义我也会守护,我会努力不让自己成为你的负担和累赘。”
相柳急忙握住她的手,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的负担和累赘,从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绾绾笑着点点头,两人依偎着坐在窗边,看着太阳慢慢西垂,撒下金灿的余晖。
看着天地间的金光,相柳此时心中的空白全被暖意填满,本来他以为此生便是为辰荣而活了,没想到上天待他不薄,竟让他遇到了她,一个满心满眼皆是他的她,她明白他心中的坚持,明白他心中的忠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