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相柳跟着绾绾回到家。

绾绾走到梅花树下，转身面对着相柳，感激道：“相柳，谢谢你，帮我完成了虢伯伯最后的一个心愿。”

相柳回望着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但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后嘴里只出来一句：“你救了我，我帮了你，不必言谢。”

怎么就说出来这句了？相柳九个头都在打架。

“是你说的是不是！”

“一定是你！”

“不是我！”

“是他！”

……

绾绾愣怔了片刻，藏起眼底的失望与凄凉，苦笑了一声，道：“是啊，你护我不被欺负，给了我一场白雪红梅，还成全了虢伯伯最后的执念，这些早已经还了我救你的恩情了……”

相柳嘴巴张了又合，嗫喏了半晌，也就这两天了，西炎的人很快就会查到这来，这里虽然是皓翎的地界，但位处边境，他们乔装打扮一下也就混进来了，相柳看着面前低头暗自神伤的绾绾，他绝不能置她于险地，自己走了，那些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再加上，他离开这段日子，军营里必定积了不少要务，他必须要回去……

最终他开口道：“我要走了。”

绾绾知道他一定是会走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但等他真的说出来了，自己还是有些慌乱和害怕：“好……你……还会回来吗？”

她怕再也见不到他……

相柳大拇指紧紧捏着食指，他沉默了，他不知道要如何说，可能他会回来看看她，陪她走完这短短百年寿命，也可能只在暗中偷偷看她，看她安然无恙就好……

绾绾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脸上是释然的笑意：“不必说了，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耽误你了，我回屋了……”

说完便落荒而逃，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慢慢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腿，任眼里湿湿热意滑落，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相柳站在门外，手指勾着想要敲门，却在半尺之处生生停下了，想了很多，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转身慢慢化为雪花离去。

一道灵力打入梅花树，顿时，树上梅花纷纷掉落，重新回到光秃秃的枝干。

日落西山。

绾绾打开房门，已经没有了相柳的身影，看来他已经走了，她心里升起一顿失落感，向梅花树看过去……

你竟是连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吗？如此干净利落地离开……

罢了，终究是我自作多情，妄想留住你这天边月了……

看着那一地的残存红梅，绾绾终究是按不住自己的心，拿来一个盒子，慢慢把它们细细地捡起来放到里面里。

是自己对他的念想也好，亦或是自己不忍梅花化为泥土也好，这样做终究是给她第一场爱而不得猝不及防的爱恋一个交代。

绾绾收拾完放到床底那个放药材的箱子里，就去了虢濂家，为他守孝。

停灵这几日里，绾绾一直守在灵前，虢兴几人都来劝过，但都没用，只能嘱咐各自妻子多注意一下她。

出殡了，绾绾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默默跟着灵柩向着墓地走去。

几个嫂子都关照着她的身体，但她自己清楚，这种强度下来，她早就病倒了，但如今自己还有精力，就只能有一个可能，绾绾环顾道路两边送灵的村民，想要找到那一抹白衣，但无论她找了多少遍，终于无果。

罢了罢了，镜花水月一场梦，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