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太医和四大护卫,接着就是皇后和令妃。
他默默地打量这一屋子的人,毫不意外地,都是当初的模样。
乾隆按下心中的猜测,不动声色地说“常寿啊,你把刚才的话,再同皇后和令妃说一遍。”
就在刚刚,太医们一进来就挨着个儿地给他诊脉,那阵仗,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乾隆都没见过――他身体一向很好,压根儿不用太医多操心。
常寿拱手称是,“皇上的脉象正如臣之前所说的,平稳且有力,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昏迷了七天六夜,食米未进,故而会显得虚弱。待臣开副补气血的方子,搭配药膳,不出半月,必能使皇上的龙体恢复如初。”
常寿的医术高明,加上皇上确实如他所言醒过来了,让众人安心不已。太医们纷纷告退,回太医院开方子熬药去了。
“好了,太医们都说了,朕没事。你们啊,也快回去休息吧。皇后,令妃,朕听小燕子说了,这几天你们可都没睡个安稳觉,快些回去歇息吧。”乾隆吩咐道。
皇后答应得异常干脆,换作平时,她定要再说上几句,可这几天她所承受的压力,几乎要把她给撕碎了!
她本来就不是家里当皇后来培养的,当妃子她得心应手,后来当皇后她也没有给皇家丢脸,可就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她没有一刻不觉得煎熬。
太后不在,皇上不明原因地昏迷,所有的重担忽然间压在她这个皇后的身上,前朝和后宫都要她拿主意,那一刻她才彻底地明白皇后究竟意味着什么。不是简单地决定奴才的生死,也不仅仅是所有阿哥公主尊贵的皇额娘,而是真正的统治者,是最高权力的持有者。
几天的时间,就让她心力交瘁,她根本无法想象作为整个国家的实际掌权者――乾隆,是怎么顶着这样的压力过了这么些年的。
她对这个丈夫产生了陌生感,以及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敬畏。而她居然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君主权威,下他的面子,不肖细想,汗水就布满了额头。
于是,当乾隆让离开时,她下意识地应和,丝毫不敢违背他的意愿。
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皇上说了什么。
小燕子会帮她说话这件事本身倒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只是开始思考,为了自己可笑的嫉妒而惹怒这个最大的掌权者究竟值不值得。
或许,她应该改变一些想法了……
令妃的心境虽与她不同,可同样没怎么坚持。
一她不是皇后,虽然也有压力,但不像皇后那样将整个国家都背在身上。二她向来善解人意,她最清楚皇上的权力到底有多大了,揣摩圣意是她的强项。
她看得出,皇上不愿这么多人都挤在一起。
倒没有伤心,她对皇上有情意,可也早就消磨在漫漫长夜中了。与其说是爱人,不如说是朋友、亲人和盟友――宫里的女人,从来都不止是自己,还是身后家族的希望和筹码。
所以,她也没有坚持留下,只是嘱咐皇上多注意休息,便也准备离开。
“明日起,嫔妃就不必来了。朕想清净修养。”乾隆突然想起,他这一病,必然会有人来侍疾,他已经没有那个闲心再去应付她们了。
皇后和令妃虽然不解其意,但也都应下了,福身退了出去。
只剩下一屋子的小辈。
“尔康尔泰,你们两个把朕醒来的消息带给你们阿玛和傅恒吧,这段时间,他们两个累坏了吧?真是辛苦你们了。”对这些年轻人,他总是有很多的耐心。
尔康尔泰闻言单膝下跪,尔康持礼拱手道,“微臣惶恐,为皇上分忧,乃是臣等的分内之事。”
乾隆看着心爱的臣子,微笑着说道,“行了,你们两个也别跟朕客气了。赶快出宫,告诉你阿玛,别让他着急了。”
尔康尔泰本就是外臣,不便留在宫里,于是嘱咐了五阿哥和班杰明几句,也快步离开了。
临走前,尔康还不放心地看向了紫薇,得到对方安抚的眼神后才走。
注意到他们互动的乾隆不由得反省自己,他们的情意这么明显,他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他甚至还想把小燕子许给尔康……他那时……怎么没不高兴呢?
也许,是他们之间的“兄妹”气息太浓,让他感觉不到一丝威胁,以至于放心把小燕子交给尔康照顾。
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永琪,他最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