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次日，城郊别苑。

青钰夫人，昨日田家酒楼突然失火，烧了个干净。

韩文清田家酒楼？前日，嫋嫋来信说，要去花朝节。她可受波及？

青钰夫人放心。事发时，程四娘子确在酒楼附近，恰巧凌将军路过得以搭救。

韩文清是嘛！那就好，不过定是受了惊吓的，差人做了点心送去，顺带提醒嫋嫋莫要忘了答谢凌将军。

青钰是。夫人…昨夜，郡主也在酒楼…怕也是受了不少惊吓，可要差人慰问？

韩文清我说过，越家的事与我无关！

青钰是…

越府碧落阁。

常嬷嬷女公子，一位故人来访。

越姒故人？

青钰郡主…

越姒青钰嬷嬷？

青钰听闻昨日田家酒楼失火，郡主也在，定是受了不少惊吓吧！夫人命我做了些糕点送来，看望郡主。

越姒嬷嬷无需扯谎。不过越姒多谢嬷嬷记挂。

青钰凝望着越姒，心中涌起一股感慨。曾经怀中的婴孩，如今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女娘了。在这十五年里，她一人在宫中度日定有万般无助。回想起那日在城郊别苑的场景，她眼中的失望令人心疼，思及此，青钰的泪水已不禁模糊了双眼。

越姒嬷嬷这是怎么了？

青钰郡主襁褓中时，很爱笑，一逗就咯吱咯吱笑个不停，晚上也不哭闹，吃了就睡，奶娘都说，从未见过如此好带的婴孩。

这些事，越姒从未听旁人提起过。

青钰哦，不说了不说了。年纪大了，就爱回忆往事。郡主，夫人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再给她一些时间吧。

越姒十五年还不够吗？

青钰一时语塞。

青钰见郡主无事，也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越姒她这么厌恶我，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吧！

听到这话，青钰一愣，倏尔快步离去。

常嬷嬷女公子最后这番话是何意？

越姒原先只是怀疑，可方才见青钰嬷嬷的反应，反倒是佐证了。

常嬷嬷可往往事实最为伤人。

越姒脓疮若不揭开，只会向里溃烂。都说母亲是最疼爱儿女之人，可她对我却宛若仇敌。既已自小失了母爱，总该弄清楚是为何，也不枉这些年我受的苦楚。

越姒觉着越昶或许知道些什么，遂去了书房。

越侯姒儿，今日怎么得空来见阿父？

越姒有些事想要弄清楚。

越侯若还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就不要问了。

越姒你我之间不是只剩这些事儿的牵绊了吗？

越侯我…

他越昶虽不是什么权谋术士，但在朝堂尚可称得精明二字；可一旦对上这女儿和那凌不疑，回回都能被噎得说不过三句。

越姒我生母如此憎恶我，除了你豢养外室，一定还有别的缘由吧？

越昶眸光一动，可到底是只老狐狸，迅速又恢复如常。

越侯是。世人皆唾我越昶风流成性，可你那生母又好到哪去！心中本就装着旁人，虽同意嫁我，可婚后除了大婚那夜再未与我同过房。试问，世间有哪个男子能不介意自己的妻子心中装着别的男人！她生下你后，竟是一眼都不愿看，就将你扔给了奶娘，就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你刚满月，她就借着我养外室的由头要与我义绝。

越姒那人是谁？

越侯我不清楚，只知道在与我婚配前，那人已经死了。

越姒我当真是三生有幸，生于韩越两家。

越侯姒儿，阿父这些年确实是亏待了你。给阿父一个机会弥补好不好？

越姒弥补？好啊，那就先休了沈氏。

越侯姒儿！沈氏终归给我生了一儿一女，这些年她侍奉我，也算是尽心尽力，我没有理由休了她啊！

越姒不愿意，那何谈弥补？

越姒拂袖而去。

越昶长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儿决不能再让姒儿查下去，是该去见她一面了。

待走远后，越姒示意常嬷嬷上前。

越姒嬷嬷，这件事仍有内情。你寻个机会将青钰嬷嬷约出来，她一定还知道些什么！

常嬷嬷好，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