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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品

藏品collection

或许每个人都曾有过埋在心底的悸动。ta是夏天温热的风,穿过操场上迎着阳的白衬衫,是秋季细腻的雨,落下树叶时挟着光的清香。

“我望向你的目光里,藏着我所有滚烫的夏季。你是我最珍贵的藏品。”

北方小镇的深秋总是来得很早。风撕裂开衔边的好风景,梧桐的枝上还零星地挂着几只,与这秋风握手言欢。初升高二,她每日撑着脑袋想没做出来的立体几何题,生活日复一日简单亦无趣。

又或是时光的校蔓攀爬着开了花,刚下了早自习,她打着哈久慢悠悠走在走廊,似走过了几寸光阴。才在饮水台站稳脚跟,就看到一个少年反向走来,宽松的校服套在身上,透露出一种安稳的无羁感。

这大概是他们的初见,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她感到一种滚烫掠过胸膛,那一眼,便收藏。

她连水杯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赶忙问朋友他的名字。他是主任班新来的转学生,学习很好,文采亦斐然。于是每日的早自习下课,她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问主任数学题,只为看一眼靠门的他: 每天都在看书。

每每的匆匆一瞥,都收藏在她的青春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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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转学让他平静的日子陡生波澜,刚来几天就被前后左右的男生女生反复告知楼下那个班里有个很漂亮的女生。他至今仍记得当时他们对她的描述:人品好,写文章特别好,但是不爱看书。喜欢扎高马尾,敞开校服拉链,身上有淡淡的柠檬香味。

起初他不屑一顾,还被同学们怀疑是不是Gay, 直到某个早自习去接水时偶遇了那个他门口中的女孩:高高的马尾,灵动的眼睛弗若直看到心底,让他自此难忘

“我知道她喜欢和我们班主任交流问题,所以每次她来,我就偷偷从书页之间看她一眼。或许这是我深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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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她们班和主任班交换试卷,坐在前排就要充分发挥优势,她会特地从一摞试卷中翻出他的,一个个对勾认认真真地打上去,甚至有时会给他少错一题,最后正正规规写下批卷人的名字。

她也曾无数次在草稿纸上模仿他的字迹,一撇一捺写进她的心里,收藏在她悸动的忆里。

她努力学好语文和数学,因为这两个老师教他和她的班。被表扬时,她也曾幻想:他会不会记得我的名字呢?

她依然总找主任问题,常去校内的图书馆看书,读他读过的《余秋雨散文精选》。

“今天语文老师夸他的学好看,作文写得也好。《余秋雨散文精选》我读完了,好想每次去图书馆都能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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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拿到批改人是她的卷子都要小心谨慎地“收藏”在一个有柠檬图案的文件夹中,并且还为此受到班主任的表扬。

某次他如往常一样去图书馆借书,却在拐角处遇见了她,手捧着一本《余秋雨散文精选》,和他上次还回的书一样。是巧合吧?不过他以后经常去图书馆寻觅那个身影。

“数学老师表扬她数学有很大的进步。她好像总批我的试卷,会眼熟我的名字吗?对了,上次的周测,你少扣了我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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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钩织着灰白色的幕布,天空中落下细细的雪粒,似冬在每个孩子的肩头栖息。冰水如鉴,倾雪为尘,可他们还要进行每天的跑操……

她把手藏在袖子里,慢慢悠悠地和朋友下楼迈向操场。今天也想见到他,于是她从他在的方队旁走过和在他班里的朋友打了个招呼,余光瞄到他耳朵红红的,认真地看着手中的本子。

节奏清朗的音乐响起,她看到夕阳独酌着云朵酿的酒,枝桠把光影交织,蓝色的屋顶托着柔软的云和清凉的梦。

雪大如席,纷纷吹动了少年们的发梢,凛风迎面,身边的同学顶着劲向前跑,可她心中喷薄出一种温热。

“今天的雪好大,不过我们一起在雪中跑操,好想说一句: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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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下雪还跑操。”他带着无奈的语气对身边的朋友说道,随后便快速地跑下楼梯,在队伍中站好。拿出今天刚写在本子上的英语单词。远远地看到她在和本班的一个男生打招呼。她笑得很明媚,像盛夏初绽的花,像和煦的阳光,像穿过林间的那阵清爽的风,比咫尺间的单词好看多了。

“怎么呆了。”专属于老师的压迫气息敲打着他,“没有没有,背单词呢老师,”于是大声朗读:Charming,Charming……

“我每次都会在跑操时隔着一个方队看她。她站在第二排,头发扎的蛮高,跑起来时像跃动的火焰。不过她为什么要和他打招呼啊,我真服了。算了说不定是普通朋友,不过我和她连朋友也算不上......”

“可是我好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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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在高三的初秋举办,她打听到他报了八百米,也就报了个一百米。因为一百米和八百米的领奖处在一起,她想给跑完八百米的他送水。

四周聚拢的人熙熙攘攘,她甚至看不到他在不在。公布成绩时她看到他在百米外热身,“你没有来吧”

在她意料之中,他八百米跑了第一。来送水的女生将他围起,留出微翘的头发,她也没看到他的表情。

“应该很开心吧,他可能不差我这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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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跑开始前,他直一在一百米的起跑线等待,不过令他疑惑的是那些激动地喊她名字的女生怎么都插他前面站了!我也很想看好吧!

不过胜在身高,还是看到她像轻盈的鸟一样跑过了线,然后就赶去检入处,还差点被绊倒。

跑完八百米之后大汗淋漓,想追觅她的身影却早已被几个从未见过的女生围住。

发现她一直坐在看台的角落之中,眼睛呆呆地往他这边看,手里还拿着一瓶水。

“她跑得还挺快,不过她在看谁?她手里拿的水没有喝,是给谁的?是她喜欢的人吗? ..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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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的璀璨芳华,闪烁了一路的蛮荒。毕业的乐诗又奏起,她捧着一页同学录在他的班门口徘徊。搁浅了两年的秘密,是摊在阳光下还是成为珍藏,只在一念之间。

她转身离开了。

几天后在桌洞里收到了一张他的同学录左下折了一个小角,熟悉的字迹,遒劲有力。

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像含了一块汽水糖,一百种滋味的甜,深层递进……

不过,后来朋友告诉她,班里的每个人都有一张。

“寂声的空谷,应该真的不会有回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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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悄无声息地给她一张同学录,他熬到凌晨2点写了48张,不过,他抱着一丝丝期待在她的那页折了个角,她用铅笔一涂就能看见。

“她可能不会记得我,那个和她一样爱看余秋雨的我,不过他们不是说她不爱看书吗?”

高考后,他去了南方,而她还是留在北方,上了一所不错的211。鸣笛的火车和他一。起向远处奔去,驶离了那段隙碎的时光。

过后八年,再无交集。

直至第九年,校友聚会。他挽着他的妻子,而她忙于母亲安排的相亲。觥筹交错间,他抽到了真心话,被提及那段时光青涩的爱恋,释怀地开口:“我暗恋一个女生,她没发现我在给她的同学录折了角,上面是告白吧,可能这几个字,我藏了好多年。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生活,我很喜欢。”

她举着酒杯的手一顿,回忆涌至,下意识看向他,他在给身边的妻子夹菜。他的妻子看起来优秀温柔,像她十年前想象过的那样美。他的眉目舒展温柔,眼中融着的尽是爱意。

聚会结束,她看到他们与她反向走去,正如她远去的青春,盛大烂漫亦平淡。

她忽然想起余秋雨写的一段话:生命是一树花开。那些滴着露珠的花瓣,沾满了阳光的体温,在蔚蓝的颜色里流淌着生生不息的水声。有些时候,山是水的故事,云是风的故事;也有些时候星不是夜的故事,情不是爱的故事。

亲爱的少年,愿你今后的路途坦荡。

你是我最珍贵的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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