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牵挂

那时候，虽然爸爸妈妈总是斗嘴，但是却非常恩爱，每次吵架，他们总会很快恢复如初；当然，偶尔也会有争吵，但是更多的是玩笑和调侃，我从未见过他们动怒，甚至连红脸都很少，他们总是笑嘻嘻的，让我羡慕。

所谓童言无忌吧，我曾经问爸爸为什么总跟妈妈吵架。

“因为妈妈太凶了！”爸爸严肃认真地对我说，“我要让她改变。”

爸爸妈妈的关系非常和睦，但我依旧感受不到一丁点父爱。在我的印象中，爸爸总是戴着厚重的眼镜，身形削瘦，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他永远都穿着灰布褂子，脚踏破棉拖鞋，背着双手，在院子里转悠。妈妈的脾气比较火爆，有时候还会打我耳刮子。

但是他们夫妻俩对我特别疼爱，只要我犯错误，他们总会想尽办法替我弥补；只要我想看什么电影，他们总会陪着我；只要我喜欢吃什么菜，他们也总会费尽心思替我弄到；只要我想干什么事业，他们从不阻止；只要我想要的东西——只要我能拥有，他们总会竭尽所能。

所有的这一切都源于那些美好的回忆。

可惜的是——这一切，随着妈妈离世而戛然而止。

我突然间意识到，我们已经失去了妈妈。

那时我才刚上小学四年级，每天上课睡觉，下课看电视，成绩一落千丈。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妈妈竟然会离开我们。她离开我们整整七年，我们一点音讯都没有，仿佛她从来就不存在一样。

这件事情像一道惊雷劈中了我，将我彻底击垮。

那时，我已经懂得伤痛的滋味，也渐渐意识到，失去妈妈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我开始讨厌自己的懦弱，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那段痛苦不堪的岁月里，我曾经想过，假如哪一天妈妈回来了，她会不会原谅我和弟弟，还愿不愿意和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过以前那种普通平凡而又充实的日子，不用为柴米油盐操心，不必担心邻居家的闲言碎语，不需要再去考虑工作、结婚、生子……

我想过很多种答案，唯独没想过妈妈会离开我们。

那时的我还不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绝望与痛苦。我不断告诉自己，妈妈只是暂时离开，迟早会回来的。

但是，我错了，错得厉害。等了五年，我终于等到了妈妈的消息，她却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当我听说妈妈病逝的消息时，我的大脑一阵空白，久久不能回神。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疯狂地冲向妈妈的灵堂，撕扯着门帘子，大声喊叫着妈妈的名字。妈妈的尸体被摆放在一副冰冷的棺材里，我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嚎啕大哭，我抓住妈妈的手拼命摇晃着：“妈妈，你不要丢下我！妈妈，你回来呀！求求你，不要走”我不停地哀求着，哭声凄厉而尖锐。那声音传出去很远，惹得村民们纷纷侧目。有人劝我节哀顺变，但我却置若罔闻。我只是紧紧拉着妈妈的手，泪流满面地看着她，希望能唤醒妈妈对我的牵挂。

“妈妈，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