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自己是如何不受人待见,自己也贵为可汗夫人,若是现在就低头丧脑,唯唯诺诺,只会使仆役轻贱了自己。
想在暗流涌动的敌国营地保全自己,首先必要的就是树立起自己的地位。
即便无人应答。
过了许久,一个散着头发,披着羊皮袍子的小侍女低着头走进来,低低地应了一声。
“娘娘。”
芜华手从袖袍中伸出来,把玩着一支玉步摇,又轻轻的掷出去,正巧砸到了首饰盒里,发出砸到木头的清脆响声。
“抬头”她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声。
小侍女怯生生的抬起头,一双小鹿似的眸子,和有几分像故国人的脸,芜华打量了她几眼,随即让她上来为自己梳妆。
小侍女拿梳子梳头,又轻轻巧巧的上发油。芜华闭上眼睛,双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上,不知道怎的,这姑娘手指在头上的缓慢抚弄竟让她有几分思乡。
“你哪来的?”芜华闭上眼睛。手在膝盖上打着圈。
小侍女梳好了头发,将发带系好,恭敬的道:"奴婢是新来的,是从外面的奴隶市场买来的。"
芜华皱了皱眉头。"你家主人呢。"
小侍女低声道:"奴婢的父母早亡,只能靠卖身葬母,来维持家业。"
"买你来的时候,你可是十四五岁?"
小侍女点了点头。
"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芜华点了点头,道:"你既然是卖身来我的营地做丫鬟,自然要忠心于我才行,你叫什么名字?"
小侍女道:"回娘娘,奴婢叫阿芙。"
芜华道:"阿芙,很好听的名字,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做我的贴身丫鬟。
"是!"
阿芙的声音柔软,但语调坚毅,显然是经过精挑细选,才被送到她的营地,芜华对此并未怀疑。
毕竟,她身边可没什么能够用得上的女婢。
阿芙从小学习各种礼仪规矩,虽然不如她,但是在她的教导下,阿芙也算是个伶俐的。
她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阿芙。
"这块玉佩是母亲送给我的,我很喜欢。这是我平时戴在身边的,它的作用是辟邪避灾,你戴上它,平安无事,以后也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谢娘娘赏赐,奴婢一定好好珍藏。"
芜华笑了笑。
她看着阿芙,突然觉得阿芙很像自己,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和她当年进宫时一样,一个人在宫中孤苦无依,从往日里眼神里一滩泓水到后面为了生存的举步艰难。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何谈容易呢?
只是她想世间景色还是这般景色,只是人事变了,一切事情都将完结,想要诉说心中的感慨,但是还未开口,怕泪已流出,物是人非事事休,叹欲语泪先流。
她站起身,走出帐篷,朝沙漠外面走去,她的脚步很轻盈,像是在踏雪,又似乎在踏风,但是她每迈出一步,都是沉重的脚步声。
一阵寒意袭来,她裹紧了狐裘,继续向前走着,一直走,直至她感到自己的眼睛越来越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