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光

穿过叶家的侧门，两名守卫在门前伫立，目光落在叶子骞腰间的宝玉上，便立刻敞开门户，放他通行。而当轮到江厌离时，他们却坚定地拦住了她的去路，“江小姐，按照叶家的规矩，您不便外出。”她望向那道门外，阳光似乎异常耀眼，恍若隔世的光芒。究竟有多久未曾目睹过如此自由奔放的光辉了呢？是从母亲将她卖入别云间，剥夺了她拥有的新头绳，推进那扇门开始，还是在那场遗忘的毒酒作用下，抹去了所有的过去，抑或是在变幻面貌的药液中，对自由的渴望被深锁？这样明媚而自由的光，她已遗忘多年。在这世间，女子总是步履维艰，无论哪个领域，女子的自由总是受限。别云间所教授的生存之道，不过是让女子顺利潜入，因为她们无处可寻生路，唯有选择这条“廉价”之道。她不知是该同情那位叶小姐，还是应向往一个从小被禁锢、局限于一方天地的姑娘。

叶子骞对此一无所知。过去，他出入叶家之门从未受阻，即便父亲雷霆震怒，他依旧能自由外出，随心所欲。他误以为这是人人皆有的权利，却忘了这里的女子是如何艰难地迈步，被困在小小的庭院中，又怎能轻易离开？而那些得以外出采买的奴仆，她也不知是否该同情他们。所谓的自由，只因他们生来“低贱”。这堵墙内，是他人渴望一辈子逃出的禁锢，而她却从未目睹过那些自由的山川、自由的晚霞……

“我们即将踏入祠堂，我带我的新妇稍微溜达溜达，有何不可？父亲繁忙，如今叶家当家作主的唯有大哥二哥，他们哪有闲心管我？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您说呢？”两位守卫在门后听着叶子骞的戏谑，终是放行了。江厌离目睹这一切，心中满是嘲讽。女子拼尽全力也无法逃脱的一片天空，对他们而言却是习以为常。权力的魔力竟如此巨大，即便是江湖传言中毫无武力的三少爷，只需几句威胁利诱，便可令他人俯首听命。她意识到，自己的努力有时不过是他人的起点。

踏出门外，山谷的晚风轻拂她的面庞，明媚的阳光洒在少女的脸颊上，这自由的风，她已经多久未曾感受？她回首，只见少年凝视着少女，一时失神。“带你下山去集市逛逛吧。你久困叶家，定感压抑。过几日入了祠堂，便要学习礼仪，又得长时间闭锁于内，现在出来走走对你有好处。”少年说。“那就多谢三少爷了。”门边的她轻声回应。

夏天的晚风调皮吹起少女的头发，一身青衣都是趁着少女，更有几分别样风味，下山的路并不长，却好似走了许久许久，这似乎是他们难得的宁静时光了……回头一看，确见升起的阳光照在少年的身上，给他的黑衣勾勒出金色的边框，倒是平添几分温润如玉，他们似乎从未见过对方这副样子，或者他们从未仔细观察过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