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凌羽紧皱眉头，那一刻，他心脏剧烈地跳动，呼吸都变得急促。
“哎呀，说了跟我走嘛，跟我走不就知道了？”夏盛楠轻轻拍了下凌羽的肩，向后退了一步，马上换了一副面孔，脸上的笑看起来天真无邪，完全没有了刚才逼人的气势。
凌羽不明白，自己的妹妹凌薇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因为在他眼中，凌薇就是不可改变的凌薇，任何人都模仿不来。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理应过着普通的日子，上天却把他的亲人一次又一次的夺走。
就像在预示着什么一般，雾雨天，他的父母一去未归；又是一个雾天，他的妹妹消失在他的身边。凌习在自己的心中总有一种感觉：会失去的预警。
他害怕，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他可以不要真相，只想寻找到家人。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
“顾小姐，到底有什么事呢？”凌羽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平缓了心情，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移向窗外。
已是傍晚，黄昏日落。
顾依凉沉下了心，像在思考什么，又道：“有一件事想单独和凌先生讲一下。”
听见“单独”这个词，楚自然很冷静地起身准备出去。到了门前，掠过夏盛楠时一句带有警告意味的话传入他的耳中：“希望你可以明白，楚律师，不要拿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太久。”
“好了。”房间内只剩下两人，气氛略显尴尬，顾依凉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凌羽，脸上没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又像在压抑什么，她竟显得有些无力。
顾依凉缓缓起身走窗前，伸手推开了一扇窗。此时的房内并没有开灯，他们都看见了透过霞云的天光，格外的耀眼。晚风吹进，撩动她的长发，她俩视楼下，嘈杂一片。
“凌先生，你想找到你的妹妹吗？”随后，她回首关上了窗，眸中深处正酿着一场风雨，“即使被卷进风暴中也要守护的东西，那必定会让你很难过。一但同意，再无法回归这样嘈杂的人海。”
“顾小姐…“凌羽能从她的话语中所出伤感和一种无力。他有点担心，又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你好像…有些累…是不是…”
“我没事。”顾依凉打断了他的问话，此时的落日已被栋栋高楼吞没，覆云也快散去，一颗启明星伴随着深蓝的夜幕出现。
凌羽不再多说什么。
顾依凉垂下眼眸，神色凝重，两人什么都没有再说，凌羽也实在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就这样沉寂了许久。
终于，顾依凉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的妹妹对你很重要…但是…凌先生，你相信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么？”
“不相信。”凌习很干脆地答道，“就像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雪花那样，即使是同双生者也会有所不同。”
“不一定。”顾依凉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你无法想象到他们的手段，接下来我要说的，请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
“嗯，他们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审判者…”
“喂，姓楚的，你什么意思啊？”在房外，夏盛楠一肚子气愤，白了眼恨不得离她有十万八千里远的楚自然离我近点会死？我还没嫌弃你呢！”
楚自然懒懒地靠在墙上，一脸不屑地回道：“首先，我不叫‘姓楚的’，我叫楚自然。其次，离你近点让我死对你有什么好处？最后，我确实嫌弃你。”
句句诛心。
“还律师呢！不仅人冷说话还这么伤人心，活该大龄剩男一个，活该没女朋友！”夏盛楠气得原地直跺脚，脸憋地通红，“哼，你还不如里面那个呢！”
“当律师和跟我说话直有什么直接联系吗？哦，是因为我说话太直戳中了你的痛点？”
“混蛋，欺负姓算什么好汉！”
“笨蛋，欺负你不算欺负女生。”
两人拌嘴来来回回吵了近一个小时，丝毫没有被什么事物转移过注意力。
“哼，谁乐意和你吵！”夏感已经开始怀疑楚自然是不是人了，只得背过身去独自生气。
楚自然显然也有些累了，继续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不久，两人都意识到了同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还不出来？
生怕自己阿姐在里面出了什么事的夏盛楠正欲敲门，门把手突然“咔嚓”一声，门开了，凌羽从里面走了出来。
凌羽低着头，看不出脸上的神情，手中好像紧握着什么东西，走路都有些不稳。
“楚律师，我们走吧。——夏小姐，可以进去了。”
楚自然很想询问凌羽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样子还是等回去再问好了。夏盛楠到是一点儿也不关 心，一心只有自己阿姐。
楚自然和凌羽一起租了辆车，一路上，凌羽什么也没说，只有沉默和低头 。
“你到底怎么了？她和你说了什么？”楚自然看着一旁头靠车窗的凌羽，眼神有些复杂，“什么都不说的话问题是我现在得不到解决的。”
“楚律师，”凌羽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无力，“你有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没有。”
沉默。又只剩下沉默。
“好好好，”楚自然无奈地答道，“我有一个弟弟，不过很早就死了，行了吧？”
“那你的父母呢？”凌羽再次开口。
这次楚自然没有做出回答，他面声阴沉地看向窗外，行人、街灯和房屋都在他的眸中一闪而过，毫无痕迹。
“死了。”半晌，楚自然才答道，他摘下了眼镜，深呼了一口气。
很安静，一切都变得莫名的安静。
两人什么都没有再说了，楚自然有些烦躁，这并不是在拍“致郁”片， 给个问题都要沉痛地想上半天么？
究竟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我为什么要接这个单子？
他要我有用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楚自然还是在嘴上说：“不想说就不用讲了，休息下吧！”
可是真的很烦。
烦。
好烦。
“即使被卷进风暴中也要守护的东西，那必定会让你很难过。”凌羽回想起顾依凉的话。可是……凌薇从来都不会让他难过。
又如果，那文件袋中的东西是真的呢？一支录音笔，一个U盘，以及一张凌薇的照片。
照片上的那个女孩笑容灿烂，一袭白裙站在花海中，手捧蔷薇花，红白交杂。
这是什么时候的？
哦，想起来了，她16岁生日那天。
“哥。”凌薇拿着相机对准了一脸不知所措的凌羽，“笑一个，笑一个嘛。”
虽然凌羽不知道这个头打的什么心思，不过是她的生日，凌羽照做冲镜头笑了笑。
咔擦。
这一幕被定刻了下来。
“太好了！”凌薇高兴地举起相机，看着照片上的人心生喜悦，半开玩笑道，“有哥哥的片，我要放到网上去，为哥哥找一个女朋友！”
原来这丫头打这歪心想，知道她的性格，凌羽也是哭笑不得。
炫目的阳光下，女孩在花海中转着圈圈，清风吹起，花瓣纷扬如雨落下，她像一只飞舞的白蝴蝶，又像白色蔷薇花。
干净纯洁，像初冬的雪不染一丝尘埃。
凌羽就这样看着，能赏心悦目的看上一整天。
然而，那朵悉心照料的蔷薇花枯了，无人问津，他的妹妹不见了，毫无缘由地消失了。像跋涉时寻见方向，一场大雾又误入迷途。
那一刻，犹坠深海。
㗧息、冰冷和无力。
“哥，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办？”
“找到你。”
“找不到呢？”
“一直找。如果你不在了，那我会和你一起去。”
“真的？”
“真的。”
“楚律师，我想通了。”凌羽再次开口，这次，语气中多了几分坚定。
“想通了什么？”
“我要找到她。”凌羽坚定地说，“无论她在哪，活着，我会找到她，不在了，我会去陪她。你说你最重要的人是你已故的弟弟，那我和你差不多。”
“越发好奇顾依凉到底和你说什么了。”楚自然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又道，“不过你没抑郁就行。还有，八点十三分了，我刚来这没房子，不想住酒店。”
“那你睡公园长椅。”
“我想去你家。”
“明天还可以方便点去做个调查。”
“也……行。”
是不是有点过于随意了？凌羽心想，不过，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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