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身世

无心所说的很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山上有一座破旧的寺庙，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庙里的佛陀像也掉了胳膊，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寺庙了。无心一个人坐在庙顶，白袍纷飞，望着远处的于阗国默默发呆。

朝颜看着发呆的无心轻轻地上前，坐在其身旁，默默陪着人。

雷无桀正想上前，却被萧瑟给拉住了。

雷无桀不解地看向萧瑟，“萧瑟你拉我干啥？”

“人家在哪儿呆着，你上去干啥？”萧瑟一脸无语。

雷无桀傻呵呵道，“我去跟无心阿颜说话啊。”

萧瑟无奈摇头，‘’真是个夯货。‘’

“那读‘ben’，夯货。”雷无桀忙着纠正萧瑟的读音，瞬间就忘记自己刚刚要干嘛了。

萧瑟无奈叹气。

也不知道雷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夯货。

真是雷门不幸啊。

这边雷无桀还在萧瑟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

另一边。

无心收回望向远方的视线，注视着身旁的小姑娘，眼里荡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朝颜荡着双脚，看着远方，脸上的小表情甚是可爱。

半晌，朝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头，就看见无心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一些，但是她没有多在意，只以为是自己的身体不舒服，想着一会儿拿颗逍遥丸服下。

“无心，你刚刚在看什么啊？”

朝颜很是好奇，刚刚她学着无心的样子，往远处看，却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除了有一座城池。

“你看这于阗国。”无心指着不远处的那座城池。

“怎么了？”朝颜不解。

“贫穷吗？”无心问道。

朝颜想了想，点点头。的确，他们前几日所在的三顾城如此繁华，更不用说边境的自由城毕罗了，然而到了于阗国，他们看到的都只是一些贫穷的当地人以及苦行的僧侣。

“老和尚却说她很想回到这里。”无心轻声道。

朝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无心话语里的意思，但是想到慈祥和蔼的忘忧大师，有一瞬间的难过，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她不能让无心担心，所以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老和尚就出生在这于阗国，他六岁时就精通佛理，和当时的大梵音寺的主持虚妄法师论法时提出困惑：我所在的国家如此贫穷，人们脸上殊无笑意，所谓求道，为何却如此疼苦？人难道是为了经受苦难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那虚妄法师是如何回答大师的？”

“虚妄大师说，花开有绚烂，花凋亦常在，人生百世，沧海桑田，何能一世不忧，万事皆喜。人生无常，有痛苦，才能快乐，二者是共生的。”

“没听懂。”站下方台阶上的雷无桀坦然出声道。

朝颜虽然也没听懂，但是她知道人生一世，哪怕历经无数苦难，只要问心无愧，那这一生便无悔，便是快乐的。

老头子从小就告诉她，做人当问心无愧。

“老和尚也没听懂，所以他六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于阗国，四处求道，一直到四十岁时在寒水寺布道施法。但在他心中的惑一直未解，若杀一人能救千万人，可这人偏偏又是无辜的，这杀还是不杀呢。”

“这……”雷无桀犹豫不定。

“要我就杀。”坐在下方台阶上的萧瑟幽幽地说道。

朝颜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她的直觉告诉她，无心说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果然。

“很多人想杀我，但是老和尚不同意，所以传我一身罗刹堂武功，天下任凭谁，也无法轻易杀死我。”无心叹气。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萧瑟忽然说道。

“萧兄弟见多识广，我对萧兄弟也很感兴趣，却猜不出你的来历。”无心微笑。

“你姓叶。”萧瑟说的很是坚定。

“是的，你猜的没错，在如寒水寺之前，我的确姓叶。我叫叶安世，是叶鼎之的儿子。”

说着，无心小心地看了一眼朝颜，怕小姑娘因此远离他。

毕竟，他的父亲确实做了一些错事。

朝颜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关于叶鼎之的事情她也是知道一些的，对于江湖所说的魔教，她自由自己的一套理解方法，而且在老头子的嘴里，叶鼎之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惊才绝艳的人，几乎都是夸奖的话，在就是惋惜，而且她的好朋友曾经跟她讲江湖事情的时候，也提到过其人，也是对起赞叹不已。

“叶鼎之？魔教教主！”雷无桀惊道。

无心见小姑娘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能让天外天，雪月城，天下佛宗甚至于朝廷都如此重视的人，我想来想去总归和叶鼎之有关。”

“什么是天外天？”雷无桀问道。

“众人皆知十二年前，魔教东征，一片生灵涂炭，但是真正了解魔教的人却不多。魔教其实是大大小小的三十几个域外教派合起来的统称，其中最重要的一支就是天外天，上一任魔教宗主叶鼎之便是天外天的首座。魔教东征失败之后，曾与中原武林立下约定，十二年内不再踏足大玄疆土半步。据说这个约定中，还包含着一个质子，这个质子被一个神秘人收养，期限也是十二年。想必就是你了？”

萧瑟道。

“是我，那年我五岁，跟随父亲一起东征。后来被忘忧收养，如今十二年期限已到，按说我应该回到天外天了。可是，放走我之后，谁知道魔教会不会再次卷土重来，所以有人想废去我的武功，有人想把我监禁起来，也有人想杀了我。”无心说。

“那你呢，你想怎么样？”

“我想回到寒水寺，继续听那个老和尚念经。”无心笑了笑。

“无心……”

朝颜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

无心笑了笑，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萧瑟愣了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束在袖中，往前走了数步，望着远处的于阗国，轻声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十二年期限一到，所有人都会行动，老和尚挡不住那些人，所以忧着忧着就疯了。”无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