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被送到医馆,他躺在木板床上身上的衣物被剪开。两个大夫围着,他们看着心口的那个瓷片,插的很深,一时间都不敢轻易下手。
桑梓意从外面赶到,她看到宫远徵身上那枚没入血肉的瓷片,强忍住泪水。其中一位大夫面色凝重的说:
“这个位置……是经脉命门,稍有不慎……”
另一人吸了口冷气:“这么深……能摘取吗……不如等宫二先生过来定夺?或者请月长老过来看看?”
宫远徵忍住撕心的痛楚,咬着牙,命令道:
宫远徵“快...取....”
他怕宫尚角看见会自责。
桑梓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着大夫说:
桑梓意“我会施针尽力护住远徵的心脉,你们来取。”
她不忍心看着宫远徵承受如此的痛楚。
大夫终于定下心神,吩咐下人:
“去拿止血的白霜粉来……”
宫远徵“拿一根野山参……过来……”
另一大夫急忙拿来一块切开的山参,放到宫远徵嘴里,宫远徵咬着,脸色已经非常苍白。
桑梓意迅速掏出银针过火消毒,插入了宫远徵的几个穴位,她不能保证此举万无一失,但她在尽最大的努力来救他。
此刻的宫远徵神志已经有些模糊,桑梓意和大夫对了眼色,大夫道:“徵少爷,得罪了……”说完,把瓷片拔出。随即,鲜血四溅,溅了大夫一脸也溅到了桑梓意脸上。
宫远徵疼的吐出一大口血,他神志溃散 ,但嘴里依旧呢喃着:
宫远徵“哥,粥里...有毒...”
宫远徵“有...毒...”
‘毒’字出口仿佛耗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面如死灰,昏死过去。
周围的下人全部下跪,低头,不敢说话了。
桑梓意顾不得其他,立马查看宫远徵的脉象,替他止血并吩咐下人去备药。
.........
宫尚角回到自己房间,走到门前,看见插在门上的一只依然还亮着的龙形花灯。龙的鳞片清晰精致,每一片都过精心打磨,像清澈的眼神。
宫尚角的眼睛泛红。这只龙灯亮得极为耀目。记忆也一下子鲜活起来,
十七岁那年,他在庭院里独自练刀。天空飘着零星的雪,庭院里没有人。他突然转头,不远处墙角躲着的那个小人儿害怕地把头缩了回去。
他对着那个人影说:
宫尚角“你出来吧。”
一个扎着发髻的小孩儿哆嗦着从墙角探出脑袋。
宫尚角“你是宫远徵,对吧?”
小宫远徵点点头。
宫尚角“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爹爹死了……没有人教我练武功了……以后坏人会欺负我……”
宫尚角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宫尚角“我教你。”
“那你不要教太难的……我怕我学不会……你刚刚的那些动作,爹爹都还没教我呢……”
宫尚角“学不会也没事,以后我保护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
“我们的爹爹不一样,我也是你弟弟吗?”
宫尚角“你只要姓宫,就是我弟弟。”
“那你有自己的弟弟吗?我来了,他会不会生气呢?”
宫尚角眼睛红了:
宫尚角“我弟弟……去另一个地方了。”
小宫远徵抬手替宫尚角擦掉了滑落眼框的泪水。
“你不要哭了,我做你弟弟呀。你在这里等我哦,我去找一把刀来。你不要走哦,我马上就回来。”
宫尚角从尘封已久的记忆里回过神来,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院落无人,远方山谷里都是山谷下放飞的天灯。
万家灯火却无一盏是为他而亮。
他坐在偌大院落的台阶上,独自一人,身形落寞。他不自觉的抱紧了手里的花灯,就像...抱住了自己的弟弟一样。
良久——宫尚角抬起头,眼眶里堆满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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